开业的场景布置由玉强安排。开业那天,正如玉强所说的,场面和气氛都很好。既隆重又热烈,林世洪非常满意。他在酒楼门外走走看看,像一位备受尊敬的贵宾在欣赏着主人的杰作,又像一位亲临一线的领导在检查工作。物别是看到路人频频投来惊喜和羡慕的目光时,他的脸上就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中午的时候,陆续有客人来就餐。待迎宾小姐把客人安排好座位之后,林世洪就笑呵呵地走上前去,谦恭地递上名片,非常客气地说:“欢迎光临,今后请多多关照。”
由于酒楼刚刚开业,中午的客人并不多,只有几席,其热闹程度也犹如一张点燃的纸,光和热在眨眼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本打算在开业的中午邀请一些朋友来捧场,但考虑到中午时间太紧,有的人可能来不了,即使来了也是来去匆匆,不能尽兴。因此把时间改在了晚上。
南方夏季的傍晚,太阳迟迟不肯落幕,但客家客酒楼早已是灯火辉煌。被邀请前来祝贺的嘉宾如约而至,酒楼里即刻热闹起来,人们围席而座,一边喝水一边寒喧,气氛相当热烈。在这些嘉宾里,林世洪看到陈亚敏和一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顿时感到哽咽在喉。
林世洪本打算邀请吴文仪、邵华伟等人都来会餐,但他又怕她们相互认识后产生麻烦,经过再三考虑,最后只请了陈亚敏一人。因为自从那次看楼之后,陈亚敏一直没有和他联系过,他想跟她联系,又没有很好的理由。他希望借这次酒楼开业的机会,请陈亚敏过来吃饭,让她感受到自己对她的思念,也顺便证实一下自己所说的话是真的。没想到自己昨晚处心积虑一夜,今天她竟带一个鸟男人过来。林世洪心里自然百般难受。
他向陈亚敏坐的席位看了一眼,她正看着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正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他想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但他犹豫了一下,就走出了酒楼的大门,来到门前的空地上。头顶的彩练在夜风中飘舞,插在路边的彩旗在灯光下摇摆,林世洪在门口踱了几个回合之后,又走回了餐厅。
他想通过交换名片的方式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他走到他们身边,掏出名片热情地递上去。他先递给陈亚敏,再递给那位男士,然后说,欢迎光临,欢迎光临。陈亚敏接过之后看着他笑了笑,那位男人接过名片看了看,然后在自己的包里翻了一阵子,很抱歉地说:“多谢林老板盛请,今天名片用完了,实在不好意思。”他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和林世洪握手。林世洪握了握他的手说:“请坐,请坐,不用客气。”
致贺的宾客很晚才离去,他们差不多都是儿子们的同事和朋友。陈亚敏和那位男士走的时候,特意走到林世洪跟前,向他致谢道别。林世洪目送他们进入了一辆出租车,心里有一种酸酸的滋味。
夜里打烊的时候,林世洪跟酒楼主管交待一番,就一个人回去了。忙了一天,真是累了,他痛痛快快地冲了一个冷水澡,就躺在床上,可是怎么也睡不着。他仍然在想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他想,自己诚心诚意请陈亚敏吃饭,以期化解她心中的怒气,没想到她竟做出这样的事。如果陈亚敏拒绝邀请,他心里也不至于如此难受。自己不能这样被陈亚敏耍了。
他越想越没有睡意,索性起床拿起电话给陈亚敏打了过去。可是电话没人接。他又打她的手机,打了两遍,才传来陈亚敏睡意浓重的声音:“喂,哪位?”
“陈小姐,你好。听你的声音就知道你睡得正香啊。”
“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还打电话干嘛!”她听出了林世洪的声音。
“对不起,打扰你了。”
“有什么事吗?”
“心里很闷,想和你说说话。今晚的菜吃起来怎么样呢?”
“还不错,挺好的。”她说。
“有客家风味吗?”
“客家客酒楼的菜,当然有客家风味了。”陈亚敏的话中含笑,睡意好像消失了。
“和你以前吃过的客家菜比较起来,那里是最正宗的呢?”
“我不是客家人,也不经常吃客家菜,所以难以分辫出谁好谁坏。”
林世洪笑着说:“其实也没有必要分出个子丑寅卯,只要吃起来口感舒服不就得了?”
陈亚敏说:“我觉得是这样子的。好吃了就经常去吃,不好吃了就拉倒。”
“还生我的气吗?”他问。
“哪里呀,早都过去了,谁还放在心里呢?”
“那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跟我联系呢?”
“问这话之前,你要先想想你有没有跟我联系。”她说。
“我被你训斥了一顿怎么好意思再跟你联系呢?”
“那要看你的脸皮厚不厚。”她笑着说:“有时候人的情绪很难控制,发脾气是很正常的。”
林世洪笑着问:“今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男人是谁呢?”
“怎么样?心里受不了了吧?实话告诉你吧,那是我爸爸,他从北京出差到广州办事,就顺便来看看我。”
林世洪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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