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里没有,小小又沿着公园外面所有的相邻街道和居民楼,一点点的找着。从未有过的绝望和迷茫,她只会流着眼泪,话都不说不出来,直到太阳高照,捧着奶茶的小小绝望般的回道了公园里失散时的垃圾箱处。就看阿晗背着手,站在垃圾箱后面的湖边,正脱着外裤,准备下湖。
小小“嗷唔”一声痛哭出声。阿晗猛然回身,裤子都来不及穿,狂跑过来,什么都没说,抱着她死死地往怀里塞,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小被阿晗抱的险些喘不过来气,阿晗还是不肯松手。小小费力地轻咳了几声,阿晗才慢慢的松开了胳膊,不理会她扁嘴欲哭的模样,从头发根到脖子、后背、屁股、到脚后跟,一寸寸的细看了一遍,见她确实毫发无伤,才狠狠地松了口气。小小以为又要挨打,只捂着小屁股怯怯地看着阿晗,一声不敢吱,小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阿晗却只看着她死不撒手的半杯奶茶,眼泪直下,轻轻地把她揽在怀里,过了许久许久,猛然吼道:“再有下次,把你屁股打开花,装可怜也没有用。”小小开心大笑,八爪鱼般的吊在了阿晗身上,怎么巴拉都不下来了。
那晚他们睡在了公园石桥下面,阿晗一边给小小挠着蚊子包,一边说道:“我重要,还是那喝的重要?以后再为口吃的,把我甩了,我就不去找你了。”
小小才不信阿晗这些说了十多年,没有一次兑现的话。枕在他腿上,迷糊欲睡。阿晗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她屁股一下,得意的说道:“哎呀,小丫儿,醒醒,以后要是咱俩走丢了,每个月十五号,就在那垃圾桶旁边的长凳上等着。每个月十五号,不死不休……”阿晗的文学素养仅次于孟小小,一般是见人羞死人的级别。被她摇得不耐烦的小小使劲儿点着头:“嗯,嗯,每月十五号,长凳,不死不休……”
沉浸在回忆中安然静笑着的小小,摸着胸口的扳指,轻抚着手上的佛珠,靠在长凳椅背上,望着眼前三年如一日只到人半腰的湖水,绝望般悠闲地晃着腿。突然,身后狂奔而近的脚步声响起,似乎心灵感应般,小小停下了打悠的两腿,身后的狂跑声也变成了异常熟悉而却让她此时战栗惊恐的大喘声。
小小端坐在椅子上,浑身抖着,不敢回头,她怕是她死之前最后的美梦。她一动不敢动,中了定身术般,眼珠都直直的丝毫不转。就听身后的脚步一步步走近,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高大影子覆盖在了她身前。
小小逃避似的低下头,就听十多年如一日的,梦里多少次哭醒后想要紧抓住的无赖声音在头上响起:“古二小姐,这是体察民情来了?”
再见
鉴于昨晚被桥桥讽刺,俺是不是瞧不起蒋正杰,给她女儿起的名字跟他大姐似的。所以,昨晚跟蒋正杰单方面研讨一番后,决定给她女儿蒋英杰改名蒋豪雄。
小小一跃而起,咧开嘴冲着阿晗大吼:“你才小姐,你全家都小姐!”
蒋唅闪着激动之极眸色的眼睛在看见小小略带浮肿的小脸,枯黄的头发,干瘪的身子,和明显不合身的衣服后,慢慢凝聚起滔天般的心痛和冷意,刚要跟她对吼,就听旁边一清凌凌的女生笑叹道:“这小妮子够辣,我喜欢。”
蒋唅一把把小小抱起,看着她熟门熟路的八爪鱼姿势吊稳在自己身上后,转头对蒋豪雄吼道:“辣你妈!你没看她瘦成这熊崽子样了?我他妈养了她十五年,也没见她头发这么少过!我他妈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也没让她大冬天穿着单衣站胡同口!我他妈顶脑门上的心肝儿,不是让你糟践的。辣你妈辣!这他妈是我亲闺女!”
蒋豪雄早知蒋唅脾气,也略吃一惊,转头重新打量起两眼通红,趴在蒋唅肩头,扁着嘴,包着一汪泪眉眼精致的小姑娘,一脸恍然,问道:“就是她!?”
蒋唅没接她话,两臂用力往上一托,让小小在他怀里趴得更舒服些后,大步往公园门口走去。小小只趴在蒋唅肩头,吧嗒嗒掉着眼泪,突然伸头冲着蒋唅最敏感的左下巴狠咬了一口,蒋唅“嗷”一声,伸手就要抽她屁股,可两只手都托着她身子呢,腾不出空儿来,便咬着牙怒吼道:“丫儿,松口,又属狗了?松口!找抽是不是?”小小就不松口,一滴滴掉着泪,死咬着蒋唅下巴。蒋唅察觉到脸上那落下的金豆豆,浑身僵硬起来,凤眼眯起,带着深深恨意的寒光一闪而过。
亭亭玉立的蒋豪雄好奇的打量起二人,见蒋唅扭过头,浑身颤抖着,突然心情大好,冲着刚才还一副小鹌鹑样儿,如今一副小饿狼模样的小小,笑逗道:“你是他闺女?来,叫声姑姑。”
小小终于松开了嘴,嫌弃地看着只比这大半年抽飞般猛涨了个子的蒋唅矮半头的英气女生,撇嘴道:“我没亲姑,那几个干姑早死了……不得好死的……你哪个?”
蒋豪雄抬手就要拍她脑袋,蒋唅早有预料般,抱着小小右腾了一大步,躲开了她手,眯着眼警告地看着蒋豪雄。蒋三小姐被这俩人的做派气歪了嘴,转念想起蒋唅求她的事儿,蓦地笑了,来日方长。
小小见阿晗什么都不问,只死死抱着他往门口走,小时候每次捅破天屁股要挨狠揍之前,阿晗都是这幅表情,于是小嘴扁的更厉害了。两只胳膊抱着阿晗脖子,一叠声的撒娇求饶经脱口而出:“阿晗阿晗,你又长帅了,阿晗阿晗,你又长高了,阿晗阿晗,你终于比我聪明了,阿晗阿晗……”
蒋唅正沉浸在让他日夜无眠期待了大半年的娇喃声中,突然感觉身上一沉,小小刚才还在在下巴乱蹭的小脑袋突然向后一仰,整个人突然昏了过去。
蒋唅大惊,身子一晃。蒋豪雄正看着好戏,见此整个身子上去才扶住了脸色惨白,站立不稳的蒋唅。又一把接过小小,把她平放了在车门口的空地上。蒋豪雄蹲下身,翻着小小眼皮,看了眼小小舌苔,把了把脉搏,又拽起小小胳膊,上面密密麻麻的针眼赫赫在目。蒋豪雄冲着双拳紧握,两眼赤红,浑身狂躁欲暴的蒋唅,轻轻地摇了摇头。
……
欣达医院,贺焕和胡伯等到中午,依旧没有小小的消息。贺焕从未有过的悔意,席卷而来。看着胡伯青黑的眼底和焦急的脸色,叹口气,沉声道:“我给老爷子电话吧。”胡伯眼泪汹涌而下,点点头,呛声道:“我去告诉大少爷。”
古涵山正带着古二少在刚刚从风波中全身而退,顺利连任的沈润生家里做客。沈润生是古涵山老首长、老上司,两家三代人,几十年的交情。古涵山全家迁居c城后,作为沈润生的第一嫡系,二十年间一直和沈家守望相助。沈润生拍了拍言辞得体,一派温润洒然的古默然肩膀,赞道:“涵山好家教,儿子、外甥,各个年少出众。”古涵山谦虚地笑笑,看了眼小儿子,故作叹气道:“是没见过他胡闹的时候。”
沈润生两个女儿都已嫁人,而且皆比贺焕还大,所以古默然才敢放心大胆的随着老爹前来登台献艺。沈夫人看着一脸羞涩,矜持着端坐不语的古默然,满脸的喜爱,笑着对古涵山说:“前几天凯旋大姐还跟我打听着默然,我记着默然上次来还一副孩子模样,这真是,哎呦,他们是大了,我们可都老喽。”古二少一听提到严家老五和她那满天下挑女婿的娘,浑身一激灵。对一群正当壮年的“老人家们”,满嘴没实话坐等人哄的感慨打趣也无兴致附和了。
古涵山正和沈润生闲话,贺焕的专有铃声响了起来,古涵山像是感应到什么,电话响了三声,都没有伸手去接。沈氏夫妇对视一眼,古二少也脸色一白,见父亲失态,忙要打个圆场。
就见古涵山抱歉地一笑,起身走到窗边,端枪几十年都未颤过的手,微颤着接起了电话,许久,古涵山都未回身,只站在窗边,静立无语。两家通好多年,沈家必然不会怪父亲失礼,可古二少还是万分抱歉地站起,准备去接应父亲。就见一脸苍白,强压着痛意的古涵山,利落地收起了一时的失态,转身过来,冲着沈润生夫妇拱手致歉道:“润生哥,嫂子,实在抱歉,家里小女有些不妥,我们得先回了。”古涵山的独女古欣然年后突然病重,还是沈润生紧急调派的专家组到的c城,上个月听说欣然已经大好,但是尚未痊愈前,有个反复也属寻常。沈润生忙道:“跟我还说这话,等欣然好起来,让她过来陪我下棋,我这臭棋篓子,你那俩侄女早嫌弃坏了。”古涵山微微一笑,再次拱手,也不多说。带着沈夫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一路无阻的登上了沈润生安排的专机。
十五日晚上,古涵山在古二少的搀扶下,坐上贺焕车时,古楷也办好了登机手续。古涵山坐在车后,一路无话,只轻轻摩挲着手机上走前拍下的小小酣睡的照片。十六年了,他从未和小小有过什么心灵感应,即使最绝望的境地都未曾有过放弃念头的古涵山,此时却是满身冰冷,直觉着,门后那欲敢不敢目送着他出门的小女儿,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古涵山轻摇头,不敢再深想。冷静道:“橡树公园之后就没消息了?”贺焕难堪地点了点头,回道:“正在查蒋豪雄的那辆车,我觉得蒋唅是有备而来……”古涵山抬头疑惑着。
贺焕清了清嗓子,自嘲道:“蒋唅自进蒋家后,一直不消停,尤其每月十三四号的时候,必定上演离家出走。因为那几天小小都消停得很,我也没有多想。”贺焕顿了顿,接着道:“泊然中枪那天正好是十四号,小小逃跑,也许就是为了跟蒋唅见面。俩人似乎有什么暗号,而今天又是十五号。”
古涵山沉默了许久,半晌道:“如果蒋唅愿意,把他一起带回来,你先带着,等小小大了,听小小的吧。”似乎自我安慰般,好像小小依旧在身边蹦跳着。
贺焕轻点了点头,沉默下午。
直到16日中午,古楷一路疯赶到欣达医院,也尚没有小小的消息。小小、蒋唅、蒋豪雄仿佛平地消失般。古楷和贺焕在天台对着抽了三个小时的烟,哥俩皆未发一言。
17日凌晨,南省魏明芬未嫁前的私宅里,蒋正杰夫妇的卧室,蒋正杰大惊失色的看到翻窗而入,站在床前,仿佛一个礼拜未刮胡子,眼底深黑,恰似深牢大狱里刚刚放出来的儿子时,差点吓撅过去。魏明芬也惊呼一声,怒眼倒瞪,正要抬手拍去,就看蒋正杰抄起拖鞋照蒋唅屁股上抽了过去,蒋唅却一动不动,站那硬挨了他老子几下轻飘飘的拖鞋底儿。蒋正杰正疑惑着,就见蒋唅“噗通”一声直直跪倒在地。蒋正杰、魏明芬对视一眼,皆惊无语。
17日中午,蒋正杰、魏明芬双双抵达南省血液中心医院时,贺焕也收到了消息,连声吩咐吴正:“如果小小在里面,无论蒋家人如何,以抢救小小为先。”同时,贺焕和古楷转身出门。刚到门口,闻声急步赶来的古涵山还未来得及出言交待,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古楷、贺焕一阵忙碌,待把心绞痛突发的古涵山安顿好后,哥俩低声商量了几句。古楷留下照看老爷子,贺焕来不及辞行,转身登上了直升机。
5月20日,古涵山病床前,古楷正给父亲数着药粒,门外传来熟悉却又踌躇的脚步声。古涵山微微睁开眼睛,古楷静静地放下了手里的药盒。父子俩一个转头看着窗外渐黑的天色,一个端坐着凝眉不动。三十年暴烈直接,干脆利落的贺焕在门外徘徊了近半个小时没有进屋。而房内的父子也各自僵直着身子,也未曾出言催促,仿佛互相僵持着,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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