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上了g大的中文系。林月则上了新闻系,那几乎是g大最好的专业了。
注册那天,豆子打了个电话给林月,偌大一个学校,满眼是人,她在里面不断地碰见了熟悉的面孔。豆子有些懊悔,昨天没有和林月约好,一同过来。林月告诉她,自己在新闻学院这边,队伍的前进速度很慢。俩人约了办好手续之后再见面,但妈妈在后面叫她,你忘了啊,你们要进山里军训去啊,等会儿就来车,见啥面呢。豆子只得点头。
队伍分了几个岔,又汇成一股,然后又断裂开来。好容易到了跟前,站在前头的女孩儿签了名却不走,问了半天。豆子不由得皱起眉头来。女孩儿也许感觉到了背后不满的目光,回头略带歉意地朝她笑笑。这女孩儿还有一点婴儿肥,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她拿起地下两个大行李包,离开了队伍。
豆子拿着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不知所措地看着坐在桌子后面这个戴了厚眼睛的女生。她拿着资料一样一样核对,豆子妈妈又把存折复印件交过去。接着还有军训费、校服费、体检费。妈妈嘀咕了一声:“怎么不把所有的钱集中在一个存折里交了。”那个女生抬起头,无可奈何地笑笑。所有东西办妥之后,豆子又得在另一张纸上签名。她的名字前面已经有了一串陌生的姓名。女生笑着说:“恭喜你了,你是中文7班的同学了,等下到旁边去,会有师兄师姐带你去坐车。”
正在大张建设中的g大,像开疗养院一样在全市各地都有校区。豆子所在的人文学院被分配到了山里。爸爸妈妈早就打听过了,这个校区只有一趟公交车来回接送,到了城郊还得转车。爸爸很不满意这样的交通状况,妈妈却说正好锻炼一下娇气的王豆豆。
两个高高瘦瘦的师兄替豆子把行李搬了上车,然后安排她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豆子从窗口往外朝爸爸妈妈招手。她的心里还是有点忐忑,想到即将展开的新生活,总是会回想起刚上高中的那段日子。许多的回忆会一瞬之间涌上心头。可我还年轻,豆子对着自己笑了一番,没有必要去多做缅怀。
车子开了近一个小时才到。爸妈也自己找了车跟着进来。豆子起初还嫌,但很快就发现学校的各个角落里都是陪着的大人,甚至有一家老小都来的,颇似个一日游的旅行团。到了校区还得去报到,等着拿宿舍,领生活用品。这次来接待的是一个师姐,穿了短裙子,斜挎着一个小包,替豆子接下了一袋很重的行李。这师姐很快就和豆子妈妈拉起家常来,也姓王,历史系的,叫豆子回头多去找她玩儿。
这个校区住了人文学院两个本科专业的大一大二,以及周边几个专科的所有学生。都是读文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衡。于是一幢女生宿舍楼足有十层,每层有二十个宿舍,比旁边那栋猥琐的男生宿舍楼要伟大得多。
豆子又排了很久的队,领到了住宿证,然后摸着上去了。
三楼的这间宿舍朝着游泳池,还可以看到远山和山下碧绿的水库。豆子仔细地看了看贴在门口的床位表,很高兴地发现自己被分在了最靠阳台的下床。她有点畏高,从前去夏令营或者军训她就很苦恼,又常常不敢跟别人换床。里面已经来了几个。妈妈数了数床位,大叫一声:“十二人啊!豆豆,你将来的大学生活可热闹了。”这半带抱怨的话迅速引起了其他家长的共鸣,不约而同地望向豆子妈妈。
许多孩子都坐在床前面整理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爸爸妈妈则大汗淋漓,要帮她们擦床,然后和别的家长讨价还价,好为自己的孩子争取一个靠近床的衣柜和书桌,拿到之后又开始擦。擦呀擦,擦完了就铺东西。
也有几个是从别的城市或者农村来的孩子,虽然带着家长,但比豆子她们要强多了,不用多长时间就布置好了,又跑到厕所和洗澡房去收拾。
豆子爸爸和她临床的女孩儿天天的爸爸在楼下抽了颗烟,算是帮助两个女孩儿的正式建交。天天从床的铁栏杆那儿爬过来,跟豆子打了个招呼。她也是本市人,但住在稍微靠外的区,瘦瘦小小的,笑容很真诚。豆子和她聊了一阵,看到她也有手机,连忙交换了电话。
住在豆子上床的也是一个瘦女孩儿,爬下床的时候声响却很大。豆子冲她笑笑,挥挥手,瘦女孩儿一步跨到她面前,淡淡地笑着:“你好,我叫袁俐。”豆子说,那我以后叫你lily吧!袁俐点点头,拿着桌子上的一块抹布走到阳台去。
对面床的两个女生也来了,紧接着另外三张床的六个室友也都陆续收拾好了东西,报道时站在她前面那个胖女生原来也是同一个宿舍的,豆子认出来了,却没敢上去随便叫唤。家长们不放心地巡了几遍,被各自的孩子推走了。豆子的爸爸妈妈去饭堂走了一遭,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ic卡和两个水壶、一把电扇……絮絮地交代了吃饭的事宜和其他生活设施。
临走的时候,妈妈回头对豆子说:“你好好待着了啊,军训完了才能回家一次。”豆子说,行了行了。但是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豆子忽然又有点委屈了。自从幼儿园全托毕业之后,她就好久没有尝试很长时间地住在家以外的地方。豆子跑到阳台,看着爸妈的影子慢慢地变小,最后在游泳池旁边的琴房下消失了。豆子对自己笑笑,都十八岁了。
回头,豆子自己跑去饭堂打了个饭。第一顿的土豆烧鸡,还添了咖喱,她吃着特别香。三层的饭堂里满满当当的是人,豆子竭力想要找个熟悉的面孔,可是脖子绕了几圈都没找着。吃过饭,豆子沿着长长的林荫道往宿舍走。她看见形形色色的人,脸上挂着或新鲜或狡猾的表情。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见一个陌生的号码。
你好,是不是王豆豆?
是啊,请问你是谁?
我是历史系的师兄,李老师叫我找你。
你好……
我叫曹杰亮,明天晚上一起吃饭吧。
豆子没来得及多问,那边的电话就挂了。她努力地想要从对方的话语中捕捉一些信息,脑海中却只留住了“历史系”三个字。回到宿舍,豆子用200卡给妈妈挂电话,妈妈告诉她,李清的大伯不是当中学老师嘛,去年有个很相熟的学生考到g大来了,又是在人文学院,正好介绍给豆子,多认识一个学长,好在前头带带路。什么叫带带路?豆子问。妈妈没解释,只又嘱咐了她一些小事,然后嚷困了,开了空调准备午睡。豆子叹道,这里只能开个鸿运扇,不公平。妈那头挂断了。
军训要三天后才开始。新生都不许离校。
于是进来的第一个下午,豆子所在的313宿舍开了一场意义非凡的扑克牌大会。大家借着打牌的机会互相认识对方。lily在下午四点的时候邀了睡在三床的李小米去图书馆,结果又几个打了呵欠去饭堂打水。豆子收拾了一下散乱在桌子上的牌,边和天天说起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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