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的达官贵人在‘生意浪’(妓院的别称)宴客,兴的是费用由客人平摊,主人只需随兴打赏。客人们出手愈豪爽,把场面抬得愈大,主家就愈有面子。
过了花海,一行人朝着院落深处走去。
“托老弟的福了。”汪曼云凑到严济民耳边小声谢道。
“何解。”
“能叫傅悠庵出面引介,又非官场中人的。只有他的旧东家的几个少爷。且多半是行三那位。”
“旧东家?”
汪曼云看严济民的眼神,就象看乡下来的土老冒:“不是吧,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傅悠庵所以能发迹,靠是就是在盛老太爷(盛宣怀)门下奔走得力,认了老太爷的九夫人当干娘。行三那位,就是盛文颐,宏济善堂的主事人,七省烟土包销。那可是用金子打屎盆的角儿。今天晚上,别说你老弟了,就是我这个陪客最少也能得几根大黄鱼(六两重的金条)的礼金。再说,盛老三靠山硬着了,求人办事的时候并不多,他请客只是结交几个有势力的朋友,以备将来万一有个缓急。吃他的,拿他的,最放心不过了。”
严济民苦笑以对,谁让他孤陋寡闻了。
光撒钱,不大要人办事。那不跟鹿鼎记里的吴应熊吴大世子一样了!
不知不觉,已走到陈壁君办公的小楼前。
“我和默村在等着,小山中佐引你进去就得了。”汪曼云挤眉弄眼的道
先前以为汪曼云喝喜酒之语,只是插浑打科的严济民,悚然一惊。
陈壁君的书房里风尘赴赴的李士群、胡兰成,告诉了严济民汪伪集团的‘人才荒’的程度远比他想象要严重,两个弃将又何能登堂入室。
“子诚老弟!久违!”李士群风度还好,稍一惊诧,就与严济民打上了哈哈。
可胡兰成就不行了,眼中带血的刻骨怨毒,别说严济民这个当事人,在一干观旁者面前都无所遁形。直吓得怕被连累的李士群匆匆拉着胡兰成告辞了事。这当口,跟严济民发生冲突,殊为不智。
这一来,书房里,只剩下了丈母娘看女婿的陈壁君、隐含幽怨的小山,缩在角落作小鹿乱撞状,耳根经得发亮的汪文静。
这种诡异却明晰的态势,看着严济民心苦如黄莲。
平心而论,他不讨厌汪文静这个人。
虱子多了不庠,反正都臭名远扬了,此际的严济民也不介意当汪兆铭陈壁君的姻亲晚辈。
问题是,汪文静并非那种不谙世事以夫为天的传统妇女,而是一个志向远大信仰坚定的特工。真娶了她,除了立场不对,跟娶了小山有何区别,就算是挂名夫妻,那同在屋檐下的日子,想不度日如年都难!
该来终究要来,并不会因严济民的心理活动,而缓上一分半秒。
“子诚你跟文静都不小了,也还和得来。我跟先生都商量过了,十月你们就把婚事给办了。”陈壁君都懒得征求一下两个当事人与其正牌家长的意见,这份霸道,这份包办,也算是到家了。
政治考量压倒一切。
千百年来,权门豪族拢络寒门仕子的的方式,莫过于裙带沾亲,同时这也是对寒门仕子的忠诚度的考验。
进入民国了,时代不同了,可某些事情的本质却没有任何变化。
一句话,走一步化为一家,从此一荣俱荣一损一损,退一步,则不免信任大失,投闲置散都是轻的。
正是考虑到个中厉害,之前汪兆铭夫妇在这个问题上,才对严济民多有宽容,可目前形势却逼得他们尽快确定严济民的绝对忠诚,这才好放手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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