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我蜷缩在白枫的怀抱里,倦意侵袭而来,然而我却不敢睡,我问白枫:“我们可以出去吗?我想要出去。”
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密室恐惧症再次袭击我并欲彻底摧垮我,我只要将注意力集中回死寂的没有缝隙的空间里,我就会感觉到一种压迫的力量吞噬向我,让我无法呼吸,我大口大口地喘气,黑暗里似乎有人把空气抽走,封闭的密室里氧气被我们单向消耗而不能生产,我以为我会这样死去。
白枫脸色一沉,闷哼一声,眼睛里怒火渐燃。
从白威得意的表情我可以看出,就算白氏集团暗地里在做着十恶不赦的勾当,但是浩浩青天下,却有着光明正大的事业,任谁也拿不出证据证明它的罪恶本质,所以,白氏的人放大了胆子明里利诱暗地胁迫,毫无畏惧稳如泰山。
“雪儿,你要答应我,你背上的刺青除了你哥哥和樗羽,不要让任何人看见,你要用生命去守护它,好吗?”
我又埋进被窝,不理他,十岁的我不明白用生命守护的意义,但是从此以后,我连洗澡都拒绝下人们的服侍,我乖乖地守护它,不让别人窥伺到我的背脊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尤保持着这个习惯,却忘记了这个习惯的由来。
我的手愣在空中,掌心的温度一下子降为零度,四周的黑暗和恐惧吞噬向我,我唤不回白枫,连说出的话也咔在喉间。
白枫走近白威,低下头,深深吐出一口气,语气无奈:“叔叔,我的女人我自己还没有碰过,你们怎么可以”
白枫表情痛苦,但是眼睛不离我半分,喉间血块的堵塞让他嘴张张合合却说不出半个字,他的手脚凌乱地反击白威,但是狂乱让他丧失斗智,一次次被白威击中要害,一次次撞上冰冷的墙壁,眼神却始终不离开我。
我感觉自己挣扎在白枫的痛苦和黑衣侍卫们的胁迫中,一个踉跄伏倒在地,肩上的衣服被撕扯下,一道口子从肩头裂到背脊,露出里面的衬衣,是豁夷岛沙壤的颜色——深紫的神秘。
我抬头,看见黑色的风衣在没有风的甬道里飘然而至,墨镜俯下,冰冷得没有温度的手握紧我的双肩。
那一刻,我相信施恩于一人,施恩于百人,你终究会得到回报。
然而一分钟后,我相信我错了。
他的手慢慢从我肩头移到后背,然后不动声色地用力一扯,我的衬衣被撕得粉碎。
我听见白枫震惊难过的干咳,但是我不敢转身,我甚至不敢惊呼,衣不附体的羞耻让我想要彻底隐入面前可怕的残忍的毫无预兆的黑暗里。
然而不知白佑是有意无意,他不露痕迹地将我轻轻拉近他黑色的风衣里,俯身的他完全盖住了我纤弱的躯体,以至于没有人看见我狼狈痛苦的表情。
唯独我的背脊晾在冷冽的空气里,我不知道我是否已经泄露了克蝶的秘密,但是此刻,我只想躲入白佑怀里,他如此可恶残酷,我此刻却不得不依靠。
在外面的危机解除后,我偏过头,这时候视觉已经适应了黑暗,然后我们看见就在我们周围,就在我们对面,坐着六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怪物。
“啊!”我的尖叫声隐没在白枫的掌心,冰冷的身体在他怀里战栗。
然而,白枫的这句话并没有让我减少对他们的恐惧,知道他们本来是和我们一样正常的人却在手术台上被毁灭了肉体甚至灵魂,我的心里更加难受。
我突然发觉自己恐惧的并不是他们此刻裸露在我面前惨绝人寰的模样,而是脑海里血淋淋的事实,血淋淋的手术失败,我似乎可以看见那些人凄惨的哀求的眼睛,听见他们挽歌般绝望地哀嚎和痛哭,我的记忆里翻涌而出的片段让我压抑地喘不过气。
我点点头,然后因为车厢的抖动,前面那个一直低着头的人突然将头抬了起来。
精致的五官没有半死缺损,娇小稚气的面孔透着青春少年少有的伤痛和悲悯,我和白枫同时大惊,张着嘴巴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是惜瑞!
惜瑞呆滞涣散的目光慢慢焦距到白枫关切的脸上,眼神在下一刻凝固,三秒钟之后突然嘴角弧线一扬,双唇开启,然后一副森然尖锐的牙齿暴露在黑暗里,带着冷飕飕的白光颗颗都是修长的利齿!
我倒吸一口气,身体骤然一僵。
“他不好。”混蛋垂下眼睑。
我暗怔,心跳突然加快,混蛋的异常反应让我很不安。然我竟然不敢问出口关于樗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怕听到不好的消息,我很怕。
“樗羽他”混蛋续道,“不记得你了。”
樗羽坐在床上,后脑还抱着纱布,受伤的他看起来还是那么英俊,但已经憔悴不堪,剑眉紧锁,眼神黯淡。
而在床头坐着的那婀娜的身影竟然是尹恋菲。
在樗羽受伤的第一时间,她赶过来;而我,不知当时在何处。
“樗羽!樗羽!你谁都可以忘记,唯独不能忘记我!你不准忘记我!”我喊到,眼泪不知不觉已经沾满双颊。
我哑言,我难以回答,因为我可以不顾忌樗羽的感受护着白枫,也可以抛下白枫守着樗羽,我已经混沌了自己的立场,虽然我在心底告诉自己我爱樗羽,我们是青梅竹马的天生一对,但是为了白枫,我伤害他不顾后果。今天哥哥问出这句话,我终于迷糊了自己的感觉,我怔怔地呆立在原地,想起婉怡的一句话:“一个混乱的女人在混乱的人生里挣扎不到幸福的黑色悲剧”。我苦涩的嘴角扬起一丝自嘲的痛苦的笑,摇摇头,泪水落下。
“以前在豁夷岛,我好说歹说要你为我搭一架秋千,你总是借故推脱,你说你讨厌秋千的摇摆不定,可是樗羽,现在我就在摇摆不定。”我坐在他身边,看着绿茵茵的草地,自嘲地说道。
樗羽笑,他习惯性地伸出手想要拍拍我的后脑,忽然又停止了动作,手莫名地僵在半空,然后微微皱眉,似乎想不起来自己将要做什么,我扳过他的手,轻轻拍打我的脑袋,问:“是这样吗?”
“嗯,有感觉。”他点点头,然后加重力道,“看来我以前常常欺负你,好在你有自虐倾向。”
很多时候我知道自己其实更爱樗羽一些,但是白枫抓住了我的弱点,他说得没错,在他这里我找到了安逸,而安逸正是我所需要的,所以我难以承受樗羽因为克蝶而有太多瞒着我的事,因为失忆而疏远的冷漠,也倦于尹恋菲的怨愤眼神,离开樗羽,我可以离开克蝶和白氏的恩怨;选择白枫,我可以选择一扇落地窗户,一道温和偏远不经世事的阳光。
现在,孙卿然的眼神告诉我,他会答应我,瞒着其他人秘密怠慢樗羽的治疗,只要他活得无忧,活得平安。
直到直升机在天际的那个小黑点消失不见,直到黄昏落日,我才渐渐从回忆里,从不舍里脱离出来,就好像这一生永远送走了樗羽,放任尹恋菲对他的执爱,放任我们的过往,从此天阔云淡,我们相隔两世一般,我再也无法抑制心里的伤痛,慢慢俯下身来,哭不出,但是心里悲痛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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