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没有来参加期末考试，事实上，从上次被打住院后，王贵峰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关于王贵峰，流传着几种说法。

比较集中的两种，一种是王贵峰不能接受自己变成瘸子这个事实，精神出了问题，他家里人把他关起来，不准他出门。还有一种是他家里人怕他再被打，全家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这两种说法，我都不太相信，不过，我好像也不是很关心王贵峰到底去了哪里。我正在认真的准备考试，没有了王贵峰更好，省得老师念名次的时候，他的名字又出现在我后面。

寒假，爸妈帮江孟报了补习班，虽不情愿，但江孟一向乖巧，从不会逆着爸妈的意思。江孟只会在没人的时候，才在我跟前抱怨几句。

家里有你一个学习好的不就行了，干嘛非要我也学习好啊，我根本就不是学习的材料。

江孟把书包丢在一边，身子一仰倒在床上。

我也不喜欢江孟去参加什么补习班，害我一个人在家里面，无聊的要命。王洪军的爸爸带着王洪军去海南旅行，临走的时候，王洪军跟我面前承诺，一定买好多好多礼物回来给我。

你还是别买了，买了我也不稀罕。

我并不是不想要礼物，只是，凭什么王洪军可以去海南玩，我却不能，这让我心里头恼火。

我一个人在楼下玩雪，北方的冬天，很早就开始下雪，路边的雪差不多半尺厚，鞋子踩进去，咯吱咯吱的响。

我折下一段树枝，在雪地上画画，刚下过的雪，软软的，细密。

我听到脚踩进雪里面的声音，就在我身后，我回头，竟是曲志刚。穿了一件天蓝色的棉衣，那棉衣不知道多久没有洗，上面布满了污垢和油光。

怎么就自己一个人玩啊，要不我陪你玩会儿吧？

曲志刚的声音难听，似乎是变声期到了尾巴这里，还没有完全变好，就被人用刀子硬生生的砍断，逼着画上了句号。

我不理曲志刚，蹲在原地继续画画。

曲志刚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凑到我跟前来，一脚踩在我的画上面，本来挺好看的一幅画，被他这么一脚下去，瞬间面目全非。

有病！

我白了曲志刚一眼，起身，往楼门口走。

曲志刚并没有拦我，依然站在原地，就在我要走进楼门的时候，突然大声的叫喊。

江哲，你这个害人精，你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害，你自己和男的玩儿就算了，还把你弟弟也带坏了，上礼拜五晚上，我亲眼看到江孟和上次撞我那个人在楼后面玩亲密，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一听到我的动静儿，赶紧分开了。

你说，你是不是个害人精？！不知道是不是你家祖宗造了什么孽，生出你们这一对儿变态兄弟！

曲志刚还在阴损的嘲笑着，我却已经不想再听，匆匆忙忙的跑上楼，进房间，关门。

上个礼拜五，正好是王洪军来和我告别那天，我们俩就在房间里头说话，我说我才不稀罕他带回来的礼物，说的他有些不快，悻悻的离开。

难道，就在那之后，王洪军和江孟在楼后面，干了曲志刚嘴里说的那种事儿？这怎么可能呢？

我的头突然疼的厉害，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没有流血，但疼在了肉里面。

晚上，江孟从补习班回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楼下张爷爷让我拿给你的。

张爷爷是我们这栋楼的管理员，平时负责接收和分发信件。我接过信，没有拆开，随手丢在桌子上。

我想要和江孟说点什么，求证也好，质问也好。我想了好几种表达方式，最后却都一一否决。

我凭什么质问江孟？我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他，或者是责怪王洪军，这个故事中的三个人，本来就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谁需要向谁交代什么。

我从桌子上重新拿起信，撕开，信上的笔迹很熟悉，是王贵峰。整封信并不长，只有一页纸，差不多十行字的样子。

信的前半段是在说他的近况，他的腿的确是骨折，但经过医生的治疗和这一段时间的调养，基本已经恢复原样。他不参加考试，是因为他已经搬家了，回到原来住的城市。

我妈嫁给了一个老外，再过几个月就要到美国生活，我不能跟我妈一起走，只能回来跟我爸。我以为，我爸会跟陈叔叔在一起，可回来才发现，我爸又找了一个女人回来一起住，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爸还要找女人，他明明就不喜欢女人。

陈叔叔还是会来我家，不过每次来，我爸都会把我支开，然后把自己房间的门关的严实，我根本就能想象到他们在里头干什么，我觉得我爸有病，而且特别严重，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继续下去，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儿。

我给你写这封信，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跟你道歉，我不该跟踪你，和你发生那些事儿，我现在挺后悔的，王洪军打我，我一点儿也不怨恨，我感觉王洪军喜欢你，有人喜欢挺好的，我希望你们俩幸福。

我把信折好，塞进信封，然后从架子上取出一本书，把信夹在书里面。

我自然是不懂王贵峰的爸爸为什么还要再找一个女人生活，不过男人好像就是要跟女人在一起生活才算正常吧。

我走进江孟房间，江孟正在玩游戏，屋子里头暖气足，江孟只穿了一件背心和一条运动裤。

我躺到床上，从后面抱住江孟的腰，江孟的腰结实，用手指一按，硬硬的。

江孟，你也不小了，该找个女孩谈恋爱了，之前那个叫倩倩的就挺好的，你不是挺喜欢的吗？

你不是不愿意我和倩倩在一块儿吗？还说这样影响学习。

江孟继续玩游戏，似乎对我开启的话题并不感兴趣。

你不和她在一块儿，我也没见你学习好了。反正我就是提醒你一下，趁那个倩倩还没被别人追走，把握住机会，要是等人家看上别人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我在江孟的下体上捏了一把，起身出门。

我竟然让江孟去跟一个女孩好，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出于什么目的。我并不打算给王贵峰回信，住在那么远的大城市，怕是这辈子也没有什么机会再遇到，写信又能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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