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不可思议地目送他的背影远去，谁家的爷出手那么阔绰，这块银角子约莫十两还不止。

两个时辰后。

已经能望见飞来庄了，庄门口两丈长的旗杆上“向”字标志笑得花枝乱颤。

他走到旗杆边比了比，旗杆不止比他高一两点。一眼望进去是没有尽头的屋舍，庄门进去不远是幢极气派的房屋。远远地就能看到屋顶上雕有双龙戏珠，栩栩如生，威风八面。屋前青铜双虎，似在互博，又似忠诚的守护者。

不愧是向抗鼎。

看不出斗篷下面的他此时是什么表情，他扶正斗篷，如同熟客般走进庄门。

旗杆轰然倒地。

“你是什么人？”是人都能感觉到他身上凛冽的杀气，家丁们战战兢兢地质问，若非向抗鼎管教有方，他们八成会溜之大吉。

当然，溜是溜不掉的。

他扶正斗篷，像使唤自家下人般道：“进去通知尹夫人，就说十九来访，帮她摆渡。”

原来，他就是十九。

森然的语气让原本胆小的家丁寒毛直竖。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何况他一开口就要灭了飞来庄。

“上呀！”十来个家丁互相呼喝鼓劲，抽出随身家伙，向恶狼一样扑向不速之客。他们谁也不敢怠慢，明白这个关头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眨眼间十九周身刀剑棍棒加身。

家丁们见他连招架之力都没有，心下窃喜，原来又是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但脑子里的逻辑是，敢挑衅飞来庄者，一律死，所以手上丝毫没有放缓。他们做梦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看就将置对方于死地时，人影竟然在包围圈中凭空消失了。

“哪里去了？”家丁们面面相觑，东张西望。

手腕冰凉，还没反应过来，叮叮当当武器掉落一地。随之而来的是锥心刺骨的疼痛，家丁们各个捧着断手在地上打滚，呻吟呼号。

十九鄙夷地说道：“我从来不折磨人，为什么不肯照我说的做？”说完拿起剑仔细看了几眼，脏了，便十分小心地朝剑刃吹气。血滴落地上，他索性观看血在地面上蔓延。

直到血的尽头出现几双脚。

“总算出来了。”十九头也没抬，剑头抵在地面上。

“北不仁，你害死了我家主公不说，今天又跑到这儿来放肆，岂非自寻死路？我林某师兄弟今天就替天行道！”

出来的林子祺，杜子昌，徐子汉，路子良早期曾拜雄极一时的金牌镖师木之舟门下，后被劫掠了一批神秘重镖后，被雇主追杀，流落江湖，幸蒙向大侠收留，由是感恩戴德，给向家当起了看家护院的武师。死人靠四对双刀成名武林，武功了得，自创“八阵式”，四人联手，与向大侠相去无几。

十九却对眼前四人视若无睹，斗篷下露出难得一见的浅笑。一笑之间，蜿蜒游走，闲庭信步于刀丛中。八把刀快如闪电，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他每次都在对方以为得手时以似乎极缓慢的步法躲开，如妖魅般飘忽。

林子祺四人头上渐渐渗出汗珠，心头早已汗如雨下，十九的武功高出他们太多。但高手相争，一口气是万万松不得，纵战死，也只能咬紧牙关奋力死战。

“杀了他！”

“快杀了他！”

正当十九要躲开路子良当头一刀时，双脚却像钉牢了。几个失去双手的家丁用尽最后的力气抱住他的双脚。几句杀了他，满怀怨念。

一向视杀人如草芥的十九亦打一咯噔，由衷后悔刚才没有给他们爽快的一剑。

后悔的时候往往已经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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