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被逼到这个份上，十九舔舔嘴唇，目光如电。

蒙面人怯意顿生，欺他腿上有伤，鼓气再战。

两把剑频频相交，一触便即分开。

短短一顿饭的功夫，双方都累的气喘吁吁。

苦于腿上有伤，十九始终占不到多少优势，整条左腿就快麻木，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杀人不成反被杀，或许是杀手最大的笑话。

“噌――”，剑身再次相交时，十九粘住剑，将内力源源不断地往剑尖输送。

整把剑仿佛与对手的合为一体，一下拉扯不开，蒙面人慌忙运内力相抗。

“奇怪”，一对上内力，十九便觉不对劲，这股内力如此熟悉，对手的剑招固然离奇，无章可循，就连这股内力也说不出的邪气阴毒。但他无暇细想，将内力集于右手，腾出左手，手腕一翻，一把乌黑发亮的匕首激射而出。

蒙面人正全神贯注比拼内力，没想到十九竟然会来这一手，他的处境正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无奈之下，撤去手中剑，整个人被对手的内力震飞，嘴边的黑布瞬间转为深紫色。

胜利来之不易，十九松一口气，道：“你输了。”

输的代价就是生命。每个杀手都应该有这样的觉悟。十九是不会留情的，他相信有一天他输了，别的杀手一样不会留情。他毫不犹豫地送出剑。

十九的杀人名册上又可以添上一笔。

问题是蒙面人没想过坐以待毙，重伤之余，他单手撑地斜飞而出，同时另一只手一扬，一股黄烟挟带细针直冲十九面门。

多半有毒。十九忙画个剑花护住周身。

待黄烟散去，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十九竟然失手了。他嘴角泛起微笑，恶斗之后，腿上的剧痛开始真切，忙坐下来运气疗伤。

“你是个很专业的杀手。”铁骨突然开口说话。

简直是废话，不专业如何生存至今。

血止得差不多时，十九从怀里掏出止痛粉，抹在伤口上，又掏出一卷裹伤布，熟练得包扎起伤口。处理完毕，点头道：“你说得没错。”

铁骨叹道：“今天算是大开眼界，铁骨纵横江湖数十载，自以为虎像神功足以与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拼上几招。适才见两位过招，方知天下之大，惭愧。”

“没能杀死他，我也很惭愧。”十九的语气，似乎不再那么冰冷。

铁骨不失时机地问道：“公子如不见外，可否告知来此目的？”

十九不愿回答，默默抱起昏迷不醒的铁从文，盘坐在地帮他运功逼毒。

蒙面人的迷香药性非常厉害，反复数次铁从文方才悠悠醒转，哇地哭出声响。

冷血的杀手竟然不惜内力为自己儿子驱毒，他头顶上雾气腾腾，面具以外的皮肤上能看到细密的汗珠。

铁从文扑到铁骨怀里，铁骨感激到：“传言果然不可信，十九不似传言冷血。”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十九扶起林婉儿，又运起功来。

“阁下不用再浪费内力了。”铁骨歉疚地说道，“只是迷药而已，药性一过自然会醒，阁下若再运功，对元气损耗不小。”

十九依言放下林婉儿。

夜出奇得静，除了雨声便没有其他声响。安分的人们在梦里，不安分的人偏偏出来淋这场雨。

杀手的嗅觉格外灵敏，或者说是第六感，十九能感知夜幕中潜藏的杀气，以及其它种种危险的气息。

江湖上能给他带来威胁的人物十九无不了然于胸，可刚才蒙面人的路数之怪出乎他的意料，随便什么武功，在江湖上亮过嗓他便会关注，认真研究其破绽。只有勤奋的杀手才能立于不败之地。现在却都不同，夜雨城雨停的那天起，他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形：各色各样的鱼儿都会浮出水面。鱼的凶猛程度倒始料未及。

“好些了吗？”

似乎没有听见夫君关切的声音，林婉儿揉着依然胀痛的脑袋，茫然地看着狼藉一片的屋子，还有门边的男子。这个男子会有多深的心事，对着夜幕发呆，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忧郁二字已深深刻入背影。

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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