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派与欧阳世家都先后向付家示好,做出了让步。前者送出九转金丹作为赔礼,而后者更是连原本属于自己的势力范围都让出了大半,可说是委曲求全到了极点。然而,即便如此,所有的付家人还是都心里有数,这一切都只不过暂时的,开战也只是迟早的事儿。
至此,付家在表面上的敌人已经只剩下被欧阳世家驱逐的欧阳剑兰一人而已,虽然说,欧阳剑兰本人精明无比,又在李成龙掌权时,借助其手中权势,暗中积累了不小的势力,但就她那些势力,也只是相对于普通民众来说不算小罢了,现在,面对付家的强猛攻势,早已覆灭在即了。
没有了欧阳世家的支持,欧阳剑兰整个人似乎一下子老了几十岁,再没有当初的光彩照人,两个儿子相继离世,也使她精神上大受打击。
如果只是单纯肉体上的打击还容易恢复,但在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却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
欧阳剑兰自从被驱逐后,精神几乎陷于崩溃,而她手下的那些人能够被金钱和权势收买,原本就不是什么有原则的人,更何况他们也都早已看出,欧阳剑兰已是穷途末路了,凭借她一人,根本不可能与有着千余年历史的天宇世家相斗。
如今,欧阳剑兰身边只剩下邪影剑――段飞还可勉强算得上是高手,但是,在如今的江湖上无论是谁都知道,像段飞这样层极的高手在付家来说比比皆是,这一点其实就连他们自己也知道的很清楚。
段飞不是没有想过趁早离开欧阳剑兰,离开这场争斗的旋涡,但是最终,他并没有这样做。
十五年前,如果没有欧阳剑兰,段飞早就死了,当然除了报恩,他的心里还有一点点其他的什么,可能是怜悯吧。
圣心医院外,雷霆暴雨中,段飞用力握了握手中跟随自己四十多年的邪影剑,手指的关节处也因为过于用力而呈现出一阵阵苍白。
“杀掉付君天和付君平,让付千军也尝尝丧子之痛。”
段飞苦笑着,他知道欧阳剑兰已经彻底疯了,她也不想想,这样荒诞的任务怎么可能完成。虽然,明知道不可能成功,但段飞却没有勇气拒绝,尤其是看着欧阳剑兰那双凄美而充满乞求的眼眸,段飞无法拒绝。
想到这里,段飞感到一阵热血上涌,“大不了死在这里,将这条命还给她。”
“不知她若是知道我死了,会不会为我感到伤心?”擦掉脸上的雨水,段飞纵身而起,向着付君天所在的病房腾空而去。
付君天的病房同样位于圣心医院的顶层。
段飞自然不敢走正门,他只能借着雨水的掩护,凭借轻身功夫,从医院的外围,向着付君天病房的窗口接近。
身如游龙,扶摇直上。段飞将游龙身法超水平发挥到了及至,身体仿佛龙腾于空,脚尖在墙壁上轻轻两三下点击,每一下都跨越了数十米距离,已经越来越接近付君天所在病房的窗口了。
也许是老天庇佑,段飞眯着眼睛倒挂着从窗户里向房间内看去,很意外的,居然除了昏迷的付君天,就只有付君平一人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如此大意,竟然只留下两个病号在房内。
段飞慢慢将眼睛睁的大了些,一丝精光从眼中透出。房间里,付君平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这让段飞松了口气,“看来这任务也并非全无可能完成。”
段飞是老手,经验丰富无比,这从他眼睛的动作就能知道,一开始他之所以要眯着眼睛,就是收摄眼中精气,害怕房内之人会生出感应,从而发现他,而后面他慢慢睁眼,则是想测试付君平是否能够感应到他的存在,以此来判断付君平的功力高低。
原本,这样做并没有什么问题,以往他凭借这种小心谨慎,数次于不可能中逃得性命,然而,这一次,他却失算了。
当他确定付君平不能发现他的时候,他准备动手了,但是,骤然间却感到眼前一花,紧接着便感到一瞬间的天旋地转。
下意识的段飞紧闭双眼,等一切恢复正常,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在病房里了。
病房里的一切与他在外面所见到的没有多大区别,除了椅子上付君平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段飞总算明白了,不是对方大意,只留下两个病号,也不是付君平无法感应到他的存在,而是对方有绝对的自信,根本不可能有人在付君平这样的病号面前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
段飞此时心如死灰,他又一次慢慢闭上眼睛,事情到了此等地步,他也无话可说,等待他的是什么不用想他也知道。
然而,等了很久,久到段飞的精神几乎快要崩溃了,也没有等到他所想像中的死亡,不由得他又睁开了眼,看到的依然是付君平那张充满嘲笑的脸。
“你到底想要怎样?我既然敢来,就从没想活着回去,要杀要剐我段飞不会皱一下眉头。”
“你还有其他师兄弟吗?”付君平开口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段飞“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呵呵,你的游龙身法倒是不错,可惜火候还是有些不足。”付君平对于得不到答案也不生气,笑眯眯的接着道。
“你知道游龙身法?你见过我师傅?”段飞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哦?你师傅是谁?这游龙身法可是我一位老友所自创,你怎会是他徒弟?”付君平脸上一副不信的神色。
“说是我师傅,其实也只是我这样叫而已,他却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是他徒弟,而且从始至终,他也只是交了这套游龙身法而已,至于他老人家名讳,我也只知道他自称是落日山云雷真人”想起师傅,段飞情绪有些低落,不自觉的述说起来。
“落日山、雷云。”付君平嘴里小声的念叨着,眼中出现了回忆的神色,虽然对付君平来说,那个梦到现在也不过十来天的时间,可在这十来天里他却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使得他现在想来,恍如隔世一般。
段飞很不能理解,付君平满打满算也不过只有二十余岁,可是眼中的神色,却又充满了沧桑的感觉。
就在段飞以为自己或许可以活下来的时候,他却感到自己脑后遭受了重击。剧烈的疼痛,使他在一瞬间感到了身体的麻木,想要动一下小指,也在所不能。最后,他看到付君平站在他面前,眼中满是淡漠的神色。
“或许她永远也不会为我伤心。”这就是段飞最后的意识了,接着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为什么要杀了他?”张衡推开门走了进来,有些黯然的看着付君平说道:“其实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你知道么?当我们的人找到欧阳剑兰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是被她的手下奸杀的。”
听到欧阳剑兰已死,付君平也有些黯然,双方原本没什么瓜葛,但到最后却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将一切抛到脑后,付君平调整情绪,看着地上的段飞对张衡道:“只有死过一次,他才能真正成为你最有力的臂膀。呵呵,堂堂海市地下皇帝,不能没有高手护卫。”
“这一次是我连累了你的一众兄弟,等过几天大哥醒了,我会和你一起去灵堂上祭拜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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