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府门外,瘦小老人负手而立。慕容明月叩了三个头,见那老人不理,偷偷四下张望了一下,见除了颜府的几个家人外,没有一个熟人,自然也没人来打圆场,心中后悔刚才不该急着出来,若是拉上叶知秋或是付飞,总有人能帮自己说上几句好话。心中琢磨了一下,便汕讪地站了起来,垂手道:“爹!”
那老人哼了一声,转过头来,正是慕容世家如今的家主慕容席。慕容席双目如电,一言不发地上下打量了一会慕容明月,积威之下,堂堂明月公子也只有噤若寒蝉的份。
两人僵持了一会,慕容明月干笑道:“爹,您老远道而来,咱们先进府去喝杯茶,安顿下来再慢慢责罚儿子也不忙。”
慕容席叹了口气,道:“你回中原时,那位颜姑娘我也见过了,当时我没让你离开她,只说不让你再出玉门玉,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慕容明月一怔,要是别人与他说话,明月公子自然要千思万想,却从没想过自己的老爹也会打机锋,话里藏着这么许多弯弯绕。当时只道慕容席不喜欢颜如烟这个塞外女孩,想来颜如烟是一定要回飘香城的,倒没想过离开颜如烟和不出玉门关不是一会事。他天资聪慧,这时回想起来,父子二人的对话历历在耳,心中不禁一凛。口中忍不住埋怨道:“爹,儿子愚钝,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嘛。”
幕容席忍不住又叹了口气,道:“老夫只有你这一个儿子,自然希望你多加历练,时刻都能注意身边发生的事。”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这个儿子看起来精明,其实内心执拗,何尝不似自己年轻时的样子。想到这里,便不再责怪慕容明月,道:“你先带我去见见这位颜姑娘。”
慕容明月大喜,心道还是自己的老爹心痛儿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自负年少才高,相貌不俗,颜如烟本来对自己颇有一点意思,只是中原之行,自己的老爹对颜如烟不冷不热,只怕是伤了这位姑娘的心,如今老爹既然千里迢迢追到这里来,只怕是想玉成此事。这时连连答应,便要搀扶慕容席进府。
慕容席伸手拂开慕容明月,愠道:“我还没老到这个程度呢。”他本来是自称老夫的,这时却把自称换了。
慕容明月也不接话,只是一叠声的请老爹进府,口中只叫“慢走”,心里却盼着慕容席一步就到颜如烟的面前。
慕容明月一边请自己的老爹进府,一边吩咐颜府的家人为老爷子安排住处,又问颜如烟现在什么地方。他在颜如烟身边已久,颜府的家人自然知道他的地位,只怕将来便是颜府之主。刚才听二人对话,原来是这位公子的老爹到了,正是奋勇巴结的时候,连忙就有人小跑着去安排食宿。刚好有一个家人是才从府里出来,凑上来笑道:“慕容公子,城主正在会客,您不如先请令尊到房里坐坐,洗把脸,喝口热茶。”
慕容明月这时心情大好,笑道:“什么人这么早就来拜见?我们先去书房等候就是。”他料想颜如烟要会客也一定是在客厅,自己带着老爹直接去颜如烟的书房相候,虽然有些无礼,想来颜如烟也不会怪罪,却正好可以在老爹面前显示自己与颜如烟的亲密。
这时慕容席却插话道:“是不是一个陌生的中年人?”这话却是问那家人的。
那家人不敢怠慢,笑道:“我也没有见到那人,只是刚才见城主往书房去见客,听说是昨天来的那位小西姑娘引见的什么人。”
慕容明月听说颜如烟已经在书房见客了,不禁有些失望,又听说是小西引见的人,便没有多想,刚想请老爹到自己房中稍坐。慕容席却已经站住了脚步。
都说知子莫若父,早在慕容明月带着颜如烟回慕容世家的时候,慕容席便已猜到了儿子的心思。想那飘香城远在塞外,若没有别的原因,江南的明月公子跑那么远打什么抱不平,而且还这么卖力气?只是他对封神台近期的动作略有耳闻,便不想让儿子掺合进去,所以建议慕容明月把颜如烟留在江南,最少先不要回去,等飘香城的势力争夺水落石出,那时只要颜如烟不想报仇,凭自己的势力,保下颜如烟不成问题。没想到话说得太隐晦了一点,宝贝儿子没明白,偷着落跑了。
慕容席知道飘香城的事没那么快结束,便也没急着捉儿子回去,算着日程,和颜如烟前后脚到了飘香城。他人虽老了,威望尤在,刚刚进城,闲云便来见他。两人都是人老成精,闲谈言语中,便把想说的话说清楚了。慕容席知道颜如烟已事不可为,这才一大早来见慕容明月,就是希望当面劝说颜如烟,如果颜如烟肯放弃城主之位,他就带着儿子儿媳回江南去。如果颜如烟恋栈不去,这种贪图权势的人也不适合慕容世家,自己就捉了慕容明月回家。
他是知道小西的身份的,这时听说已经带人去见颜如烟,心思一动,便已想清楚了其中的轻重厉害,为了自己的儿子,说不得只好对不起闲云了。大不了自己亲自出手,帮一下闲云,还了这个人情就是。
想到这里,慕容席停住脚步,看着有些愕然的慕容明月,道:“那人只怕会对颜姑娘不利,你还不快去。”
慕容明月一呆,看老爹的样子也不是开玩笑,心中大惊,再顾不得形象,纵身向书房冲去。情急之下,也不走道路,遇房而越,遇墙而翻,端称得上去势如电。刚刚冲到书房边上,只听轰地一声,一个人已经自窗子翻了出来,正落到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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