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大部分课程都是复习,一套套白花花的试卷像大片的雪花下个不停。自习课做题,正课讲题。一年只干这两件事。
老严在上自习课的时候必到,维持班级秩序是次要的,他的主要任务是去给王彩虹讲题,不论语数英政史地,王彩虹做哪套试卷他就讲哪套试卷,毕竟上了四个高三,多少都能喷点唾沫。自然也有老严不会的,王彩虹若偶然会了就给老严讲解,若两人都不会就一起查资料、细研究。从单纯的师生关系上讲,这对王彩虹的成绩提高确实很有帮助。时间久了,叽叽喳喳的女生们也习惯了,再加上老严的无理蛮横,都不再叽喳了。
老严能给王彩虹解答一些题,他本人心情颇为愉悦,以至于三儿一节课捂着肚子向他请了四次假他都没有多问。三儿得肠炎了。有事儿没事儿都得去大西北拉一点,不论屎、屁,一律当做屎去处理。三儿想不到肠炎竟是如此折磨人,用手机上网要把这肠炎的底细探个究竟。可刚看到一位专家的第一句话,三儿就傻眼了,上书:本病目前尚无特效的根治方法。后面还有一群同病相怜的患者,相互地倾诉着拉屎的时候是多么的难受。其中一位老妇女还说:自己已经拉了十几年了,这比生十几个孩子还要痛苦。三儿想,这下完了。
每每到了中午快放学的时候,赵莉就会出现在我们班门口,等大炮一起去吃饭。学校的餐厅太小,规定中专生提前十分钟下课。赵莉慢慢换掉了她那奇奇怪怪的衣服,变回了以前的样子,或者比以前更漂亮了。正在班级聊天或听歌,窗外忽地闪过一个人,随便向外瞟一眼,发现竟是一位美女,再仔细分辨,竟是赵莉。班级别的同学也都暗叹,大炮竟有如此好福气。大部分的时候,我们的老师会提前离去,但不给大家下课,让乔管着。赵莉来了之后,班里的同学就一起意味深长地“哦――”,赵莉闻声后转身透过窗户看着班里的同学温柔地笑,大炮起身回头看着正准备维持秩序的乔笑,乔无奈地朝大炮摆了摆手,大炮就拿着饭缸喜不自禁地出去了。全班同学见状,边起哄边拍着桌子抗议起来:“幸福的人啊!我们也要去吃饭!”
教室到餐厅的路很短,如今走起来却显得很长。这条路我和杨小智一起走过,和赵莉一起走过,和杨笑笑一起走过,和苏星一起走过。如今杨小智走了,赵莉离开了,杨笑笑找不到了,苏星不见了。他们在自己的路上走着自己的路,我只是一个交叉路口对他们来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条路,不论情愿与否,你都要往前赶。沿途有你喜爱的花草,留恋的小屋,可爱的垃圾箱,亲切的泥土。你的目光始终停留着,舍不得这一路风景,可你的腿还在继续,直到从你的视线消失。你还会喜欢上新的花草、小屋、垃圾箱、泥土,但,你的腿仍在前进。
拐角的地方躺着一张白色饭卡。我猜是位女生的,因为男生的都已成了黑色。到了餐厅门口,发觉毫无食欲,得,先把这饭卡交了吧!
政教处今天是老冯值日。老冯见我后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亲热,话不过三,就说他手机欠费了,要借我的一用。怪不得!正在老冯发短信之际,来了一位姑娘,你猜是谁?对,就是饭卡的失主。你猜这失主是谁,正是那位在操场与我偶遇两次的“巧姑娘”。姑娘喊报告,老冯短息发得正专注,没有应声,我招手示意她进来。姑娘一眼就认出了我正招的那只手中的饭卡,两人开始聊起来。
老冯还我手机时发现多了一人,我简短的几句话讲清了缘由,老冯说:“哟!真巧啊!那行,你们在这里登记一下――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老冯把我和这位姑娘并起来用了“你们”一词,而且用了两次,凡人动了凡心。
刚才的谈话只是皮毛,从政教处出来,我切入正题:
“你,叫啥名啊?”
“阿久。”
“阿九?不是吧!你们家九个孩子?”
“啥啊!阿久阿久,天长地久。”
“哦。我以为是‘九’呢!呵呵,我叫――”
“韩东!我认识你!”
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称阿久为阿九,反正两个字读音一样,她也分不出来。阿九说她是在迎新晚会上认识我的,她还能记起我跟胖子说的相声中的某些包袱,不时地讲出几个。阿九是今年的新生,刚上高一。阿九觉得我人好,因为她的前两个饭卡都一丢不复返了。阿九要请我吃饭,表示感谢。
那顿饭我吃的很香,虽然不饱。本来毫无食欲的。
愉快地道别之后,我痛恨自己不够大胆,竟然没留电话。独自走在餐厅到教室的路,我拿着手机,怅然。突然,想起了老冯,在“已发信息”栏里,有一条短信:“周书记,严xx老师的年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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