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是谁说,赵长安不记得了,但它绝对是条真理。不知道能不能激励一下士气,不过总归得找点事情来转移紧张情绪。
“大方,怕不怕?”拍到贾大方时,赵长安用力作了一个笑的表情。
“怕。不过听头儿你说说话,好些了。”贾大方也是满脸苍白,听赵长安和自己说话,也强撑出一个笑容道。不过在赵长安看起来,贾大方的笑容,和哭也没什么区别――估计自己脸上表情和他也一般无二。
此时的西夏人距离河岸,已经只剩了四分之一宽度,再有几步,就进入射程了。
可能真的是被赵长安的话所激励,当然,也有可能是赵长安的错觉,反正他感到自己拍过的兄弟们都镇定了不少,耳边牙齿打架的声音也小了。
“兄弟们,瞄准西夏人的马嘴,射!”
紧紧的伏在土墙后,赵长安按照刘天宁所说的持弩要领,平平的将弩端起,透过弩身上的望山,瞄准了敌人的马嘴。
按刘天宁的说法,厢兵的手弩力道过小,根本射不透人家西夏人的盔甲。自己这些厢兵又没受过专门训练,想射进盔甲的缝隙里致敌死命,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射不了人,马还是可以射的。这一点身为兽医的赵长安,可是专业人士。
虽然西夏人的马头上也都套有皮甲,从前面射过去,纵然射透皮甲,马脸上有坚硬的骨头保护,马儿也不可能受到重伤。
不过马毕竟是牲畜,脑子不象人类这么聪明。按赵长安对马的了解,射马的时候,如果弩箭瞄准马嘴那块儿射出,马见到有箭朝自己嘴上射来,会本能的把头往上一抬。
只要它把头一抬,就会把脖子那块露了出来。马脖子上是没有防护的,而射中脖子的箭,定能当场把马射倒。在快速的冲锋过程中,马突然被射倒,带给身穿盔甲的骑士的后果,必定是灾难性的,所以其实射倒马匹,也就杀伤了敌人。
就在扣动弩机,射出弩箭的那一刻,赵长安突然觉得自己心如止水,那奔驰而来的西夏人的速度,也仿佛突然慢下来了似的。
随着“射”字从自己嘴里发出,自己的手竟然稳如磐石,弩箭直射过去,那西夏人的马受惊抬头,弩箭没入毫无防护的马颈,那马顿时翻滚倒地,将身上的骑士狠狠的压在了地上,后来的骑兵收势不及,马蹄正正的踹在落入河水的骑士腰上,眼看是不活了的。
不过这一轮弩箭,西夏人的骑兵,也只被射死了三名。
除赵长安一箭建功外,刘天宁的弩箭直接从一名西夏人的眼睛里贯入,将他射死;而另外一枝则和自己的一样,射入另一个骑士的马脖子,将那骑士带倒摔死。
赵长安扭头一看,另外那个射中的,竟然是李清!
与李清相视一笑,来不及有什么庆贺的动作,赵长安就急忙接着装弩。那些西夏兵又往前冲了一段,眼看再有几步,西夏人就会渡过河岸。
渡过河来,就意味着,西夏人的弓箭,已经可以射到土垒,射到这些厢兵了。
“他们该转身逃命了吧!看起来这些厢兵也只能是普通士兵罢了,只能做校阅厢军,干些守营运粮的活儿罢了。那三个能射死西夏人的,倒还能想个法子抬入禁军。”远远望着的张虞候,在心里替这队厢兵下了结论。
“兄弟们,并肩子上呀!”纪同突然站了起来,朝前挥舞腰刀,并大喝了一声,仿佛要率领众兄弟跳出土垒一般。
虽然听不到喝声,但看着纪同的动作,城楼上的张虞候心头猛的一跳:没想到这群厢兵这么刚勇,竟然敢上去和西夏人肉搏拚命!这就不是抬进禁军的问题了,有此血勇,足以抬进亲卫了!
任何一个看到纪同的动作,听到纪同喝声的人,都会起同样的心思,以为他是要带着兄弟冲出土垒,上前和西夏人拚命了。
然而,在原壮城营中,这个口令乃是一个暗号。
壮城营在所有的厢军中,地位仅略高于牢城营的囚犯。不过牢城营的囚犯既然已经是囚犯了,那么捉拿“乱民”、“流寇”的这些危险活计,反倒轮不到他们头上,毕竟你不让囚犯去捉拿犯人不是?
既然落不到牢城营头上,那当然就顺理成章的落在了壮城营头上。德州壮城营中,最底层的长行,往往三年就要换一个遍,除了重役死伤的之外,最大的折损,就是因去捉拿这些“乱民”“流寇”而死伤的。
不过纪同的这个团,从来没有因为抓捕损伤过人员,这一切,全都得益于他这一句“兄弟们,并肩子上呀!”
每每遇到危险的抓捕事务,特别是去抓捕那些极为悍勇的私盐贩子、山寨头目时,纪同便会在危险到来之前,一声“兄弟们,并肩子上呀!”,然后就带着兄弟们跑个精光。
反正抓捕是德州宪司,也就是提点刑狱使麾下衙役的活儿,根本不是壮城营的份内事。不过德州宪司的衙役头,正是德州厢军钤辖的小舅子,于是乎,这些活儿才落到了壮城营的头上。
所以纪同常常带队逃跑,倒也并没有落下什么惩罚,只是把他压在承局的位置上,足足压了十五年没能升迁。
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纪同在上司那里不讨好,在下属这边,却极受尊敬。包括赵长安李清他们在内,都对这个既不克扣,也不打骂,还常常领着兄弟们逃命的承局心存敬重。
眼看西夏人已经开始拉弓,众厢军都怕得要命,如今他这嗓子“并肩子上”一喊出来,大家伙当然如同条件反射一般,转过身去,撒丫子就跑。
“嘿,这个承局有趣!见众厢军还是转身逃命了,张虞候也不禁被纪同的动作逗得喷了一声。
“不过这些厢军,虽说能射上一轮弩箭,胆气终归还是怯弱。而且这带头之人也颇不明智。他们不加阻击,那些西夏人都是骑兵,他们的土垒又太低,那些西夏人可以策马轻松越过土垒,很快的追上他们,这不还是送死么?”把河滩上动作都看在眼里,张虞候心里暗暗替他们点评。
“不对,还有两个人没跑?他们要做什么?”张虞候突然发现,原来那土垒之侧,还伏着两个人,他心中不禁大奇,运足了目力朝河滩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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