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炒股人,却道大盘依旧。知否,知否?已是绿肥红瘦!”林易渺在书房的电脑前看着又在下跌的大盘指数和众多翻绿的股票笑道。
前段时间他把客户们的股票都平了仓,很多客户对他的胆小表示不满,怨他放弃了财路,要求他重新建仓或者半仓操作,甚至用终止合作来抗议他的空仓。现在大盘已经下跌了六天,而且还是靠权重的大盘股在勉强支撑,绝大多数股票其实早就开始在走下坡路,他想这下终于可以让客户们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了。少一点的现钱握在手里比多一些的股票看在眼里要踏实得多,股市里比的不是当时谁笑得狂,而是比谁能笑着在最后走出来,只要不脱离股市,没有谁能说自己就能笑到最后,即使林易渺被称作常胜将军,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能笑到最后。
苗习悦在旁边的阳台上晾衣服,刚才稍微停歇了的大雨又啪啪地打在雨蓬上,她看着窗外的狂风骤雨不安地说:“这大风还不停!我爸一定又在担心了。”
林易渺说:“天气预报没说有热带风暴,也没说有台风、龙卷风吧。这大热天的风雨是孩儿脸,一会儿就过去了,怕什么呢?”
苗习悦晾完了衣服进了书房,坐到他身边的椅上说:“如果预报了台风那还好办,可以作避险准备。最怕的就是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风,比如六七级那样的,那种突发性的大风最危险,海上的船舶没有避险准备。”
林易渺看她忧虑的样子搂着她的肩安慰道:“我们这里刮大风,其它地方不一定刮吧。就算海上在刮,那些船员难道还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别想那么多,大不了有惊无险,你爸这么多年不是都安全度过来了吗?”
苗习悦说:“有几回就是差点出了事呢!只要船在海上,我爸没有不担心的,特别是一有大风的消息他就会神经紧张,还会彻夜失眠,要等风停了他才会好好地休息一下。我都被传染了。”
林易渺调侃道:“是个乖乖女。有你这样的海上女神在,女神她爸自然会平安的。”
“我爸当然会平安了,只是这风让人讨厌。”苗习悦忍不住笑起来,然后取过鼠标打开繁城美文网浏览起来,“你看了半天的股票了,该轮到我看了。”
自从网站进行市场化运作之后,写手们的投稿热情高涨,好文更是从四面八方涌来,可观的点击量让网站获得了赖以生存的广告费。如今网站在原创文学网站中已经小有名气,一些商家直接在这里打起了首页广告,让苗习悦看到了新的生存之路。她的一个理想就是让网站的每个网页都能直接为商家打广告,让读者去点击那些广告免费读文,渐渐罢脱为广告联盟打工赚取微薄点击费的被动地位。她的另一个理想就是办一份文学杂志,让网站的精品文章实行收费阅读,并通过杂志定期发行,实现网络与纸媒相辅相成,苦于刊号难求又没有可以收购的过气文学杂志社,她只好作后一步打算。
未有艾的文章点击率依然遥遥领先,他的精力集中在发文挣稿费上面去了,干脆请专人帮他管理一些粉丝群,长篇的、散文的、杂文的、文学圈子的、写作培训的、谈天说地的等等,并以他的身份和女粉丝们暧昧地进行交流,让她们以为自己被这样一个文学天才默默地爱着,并竭力点击他那些看似为她而写实则放之四海都可用的美文。未有艾是孤儿,有着凄楚的成长经历,他不同寻常的遭遇是他笔下的重要内容,一点一滴都能因他的细腻感受写出一篇长文。那些伤痛文字得到了很多姐姐级的粉丝同情,他所指的“不缺女人”也包括那些为为人母的姐姐粉丝,只有她们才会懂得从生活上体贴他、关心他,甚至为他悄悄支助生活费、交通费、医疗费什么的,让他在每次艰难时刻熬了过来并能辗转于各大城市寻找工作。如果姐姐们不反对,他就会找机会用身体报答她们,并把这些经历换个脸面变成意境唯美的文字出现在他的小说里,让小说透露着一种爱与非爱、道德与非道德的矛盾。正是在和姐姐们的接触中他对女人产生了更深的怀疑,从前他不相信爱情因为爱情经不起贫困的考验,现在他也不相信婚姻有忠贞因为那些在爱情文字里陶醉的女人在他面前就会背叛丈夫,如同花心男人爱唱痴情的情歌。他的口号就是“爱情是寂寞撒的谎”。
林易渺自从得知未有艾和众多女人不仅在文字上暖昧,还在身体上暖昧之后就对他的文字充满了厌恶。他见苗习悦又在看未有艾的新作了,说道:“不许你和他有过多交往,也要少看他的文字!他脏,给谁写文字就脏了谁,读他的文字也脏眼睛,别让他又用文字脏了你。”
苗习悦看看他说:“别那么小器,他怪可怜的。你放心,他不会为我写第二篇了,还有好多女人正等着他的文字呢。我才不会象其他女人那样,一直被他的文字迷住眼,连他同时想着别的女人也看不见,看见了也以为给自己写的才是真心的。”
林易渺说:“我最厌恶的是他得了女人的好处还轻视着那些女人,今天说不相信任何人,明天说那些爱他的女人在他最艰难的时候离开了,后天又说自己一直是在靠自己生存。忘恩负义的货色!”
“唉,他就是这样可怜不可爱,对文学专一,对女人却不专一、不相信。”苗习悦说着又笑道:“我就爱你这样的,对事业可以不专一,对女人专一,可以傻得不顾一切、不计后果。”
林易渺笑道:“我专一吗?你真是心胸宽阔。”
苗习悦知道他曾经爱过梁芝洁,肯定地说道:“专一。专一不是指一生只爱一个,是指要爱就专心地爱那么一个,心无旁鹜。你的高原愁博客几乎只为那个洁而写,不会象未有艾那样为无数个女人都动情地写。所以,那个博客曾经感动着我呢,我觉得那个洁好不珍惜你。现在,我要珍惜你,让你象爱她一样地爱我。”
林易渺低着头苦笑道:“你在乎那个博客吗?”
苗习悦说:“以前你写不写她我都不在乎。当我开始在乎的时候,你已经不再写她了,现在那个博客都荒芜得长杂草了。我又在乎什么呢?”
林易渺说:“别提她了,我已经把她连同那个博客一起埋葬了。现在我的世界只有你,我没有为你留下文字,是因为我宁可让你听到我的声音,感知我的呼吸,知道吗?”
苗习悦看着他笑道:“知道,那样的文字对你来说是因为痛苦和残酷而产生的。我不需要你为我写文字,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林易渺说:“我的心胸很狭窄,一次只能装那么一个人,有她之时就没有别人,有你之时就不会有她了。我是一个很健忘的人是吧?”
苗习悦说:“心里容一个才叫爱情,容几个只能算喜欢。有人没有遇到适合他的真爱情,就大叫世上没有爱情;自己没有呵护爱情,却大骂爱情欺骗了他。我才不喜欢那种自称看穿了爱情的人。”
林易渺说:“呵护?那天要不是我趁着酒兴厚着脸来找你,你一定还会坚持不理我,我也以为那串项链真的被你丢弃在地,我们也许从此就劳燕分飞了。我知道呵护我们的感情,你才不会呵护呢?”
苗习悦垂下头说:“凭什么说我没有呵护呢?其实,那天之后,我找过你的。好几次我把车都开到花园门口,还有你公司的楼下,在那里徘徊,想假装碰到你,结里没碰到,最后只好离开了。我是觉得自己没有脸来找你了,怕你骂我。”
林易渺不解地问:“什么意思?我会骂你吗?”
“那天你在店门口跑了之后,我不忍心让别人捡了你给我的项链去乱戴,就把它收了起来。现在想起来,这是我那天唯一做正确的事了,就连那天选择在城隍庙吃饭都是错的。”苗习悦停了一下,慢慢地说:“当时,我想起那个大摇大摆的姓姜的女人和她的儿子就是气,回家后我就想让我妈去收拾那个女人,她连海鲜批发市场里的那些地头蛇都能收拾得服服贴贴的。我就打电话把我爸陪那母子子俩吃饭的事告诉了我妈,我妈到公司找到我爸大吵了一架,差点打起来。我爸就骂我妈没有给他生个儿子继承他的事业,也骂我妈没有把我管好使得我不但不能分担他的工作还尽给他添乱……我妈是女强人,哪容得下这样的羞辱,当时就提出了离婚,不要我爸的一分财产。那晚,我妈没有回家,我爸找我谈了一晚上的话,说起了他和那个女人的往事,还哭了呢。他直怪我没有听他的话,也没有听你的话,把事情弄得这样不可收拾,连他在公司竖立的模范形象也被破坏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我爸那样伤心地哭,不知怎么的,那晚我突然觉得他好可怜,我做得好过分。这么多年我爸的身边其实没有一个女人能关心他,我妈也没有空关心他,连我也没有关心过他……第二天,我爸妈不管我的劝阻和哀求就去离婚了。看着他们红色的结婚证盖上了作废的字样,却换成了绿色的离婚证,我突然发觉我才是真正的罪人,真正地破坏了他们的婚姻……我总是在怨他们没有关心我,自己却从来没有真正地关心过他们,也从没有分担过他们的劳累,以为他们过得很充实、很开心、很有人生价值……他们就这样在年过半百之时被我活活地拆散了,我太对不起他们了……我在他们面前哭了好久,认了好久的错,他们还是无言地分开了,最后连一个告别的拥抱也没有……今年年底就是他们的银婚啊……”
苗习悦说着已经泣不成声了,趴在桌上呜呜地哭起来。
林易渺也禁不住抹了一下滴泪的眼睛,拍了拍她说:“你呀,当时就那么倔,怎么都不听我的劝,也不听我的解释,知道后果了吧!真是打你也不是,骂你也不是。”
苗习悦继续哭道:“以前听别人的故事知道处理第三者这种事要讲方法,结果自己遇上了就就忘记要用什么恰当方法了,就想当面出口恶气教训那个第三者,让我爸能赶快脱离那个女人,让那女人当众现出原形脸面扫地,然后受到鸡飞蛋打的惩罚。结果到头来,却惩罚到了自己,这是为什么啊?”
林易渺说:“其实大家都受到了惩罚。任何事情都不是单一的,是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也都是有因有果的。现在你父母亲看似为了所谓的事业受到了惩罚,你父亲因为外遇受到了惩罚,你为了一时的轻率受到了惩罚,其实那个被你骂成大摇大摆的墨姐早在十多年前就开始在受惩罚了,受孤独的惩罚,只是你们不知道也体会不到罢了,以为她占了多大的便宜。她表面上有了儿子,但她没有名正言顺的家和丈夫,她也是很可怜的,她的儿子欧迪连过年过节也见不到爸爸又何尝不可怜呢?不要为了一时的冲动断送更多,是这样的,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一时冲动的选择承担责任,付出代价。我们都为此付出过代价,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吃一堑长一智吧。”
苗习悦擦了眼泪抬起头说:“我现在都无脸去见我爸妈了,他们一定很讨厌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真的是个无用的人吗?在你眼里,我也是这种人吗?”
林易渺轻摇着头说:“亲爱的,你不比别人差,只怪你活得太一帆风顺了。别难过,事以至此,只有想今后怎么办了。你现在懂得了自己对他们的关心太少,今后多关心他们就是最好的报答和补偿,他们年轻之时可以不需要你的关心,年老之时有你的关心就是最大的心慰了。没事的,今后你让他们知道你是懂事的好女儿就是了。”
苗习悦说:“我一直都在后悔,那天应该听你的,不管他们的事,管了不但没解决任何问题,还把事情弄砸了,大家都没得到好处。”
林易渺说:“有的事也许自生自灭更好吧,就象花开自有花谢。怀念也好、惆怅也好、后悔也好、憎恨也好,自己播下什么种就收获什么果了,酸甜苦辣自己去尝。”
苗习悦的手机响起来。她接了电话,话没说上一句,脸已经变得惨白,泪已经滚滚而下。然后呜咽着说了句“我马上就来”就匆匆起身提起挎包准备出门。
林易渺见情况不对,抓住她问:“出什么事了?”
苗习悦哭道:“我就说心里为什么这么烦呢,货船真的翻了!我爸急得突发脑溢血了!”
林易渺大惊,拉着她一道跑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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