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莲衣,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对她充满疼惜。
他第一次见到她,她在卖胭脂水粉的地方,正在试用那些胭脂。
她涂得很轻柔,他从一个马车里的窗帘后边看到了这个试着胭脂的女人。
他看见她翘起的嘴巴,迷人的酒窝,还有一阵街道上弥漫的胭脂味。
她的面容上没有浓妆,只是一片纯净。他只是猜想,女人大概要买胭脂水粉,所以出门不化妆。
他在歌舞场中见过无数佳丽,不能说不美,但是他无论如何最多做到的只是逢场作戏。
在他二十岁的时候,他已经认为自己阅尽人间春色,纵使美艳酮体横陈眼前,自己也能为所不动。
他在记忆里留存的影子只是小时候,伴他一起出游的表妹,他始终难以忘记的是表妹用稚嫩的声音在他耳边读过的那首诗: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十六君远行,瞿塘滟堆。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八月蝴蝶黄,双飞西园草。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那一字一句常常回响在他的耳边。直道他有一天随父亲远行归来,得知表妹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
他在表妹的新坟上流着眼泪,真的体会到“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的痛彻心肺。
表妹得了很多高明医生也无法医治的怪病,最后,因为不小心弄破手指,血流不止,最后死在她可爱的小屋里。
表妹给他留下的就是一幅字,名字就是《长干行》。
在表妹离开后,他的性情从活泼转为抑郁,沉默寡言。
之后,他慢慢长大,成年后,父母多次给他提亲,他都不作声,以一个人远游为借口一再拖延。
在外的许多年,声色场合难免进入,他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感情,曾经一个月内宿过二十个烟花女子,他挑选女人,在于第一眼的感觉,第二个便是这女子一定静如姣花。凡女子与他同床而眠时,他都将女子脸部用薄纱遮盖,虽然他有如此要求,但是凡是见过他的风月场中的女子都情不自禁为他的高大英武倾倒不已。
父母因为对他在外边的生活也略知一二,每回到家中之时,都痛斥一顿,但是他依然照旧。
他在挑战着自己对女人的极限。
但是表妹留给他的印记却没有丝毫改变。
他不会动情,如同他对待事业上敌对的人一样绝情,他不会留同一个女人过两次夜。
那条街专门是给女人买胭脂水粉建的。故名“香街”。
他不耐烦地陪着身边的女人购买她们需要的这些东西,温润的小雨下着,但是来往人群络绎不绝。
他无聊地撩起车上的窗帘,便看到她。
她穿着一身橘红色的裙衫,乌黑的头发如瀑布般散落在腰间,瘦弱的腰肢似动非动地惹人遐想。他看到过往的男人都会回头看她两眼,但是她依然只是试着自己挑选的胭脂,沉醉其中,对外在毫不在意。
她的头发使她显得与众不同。大部分的女人都将头上插着玛瑙或者珠玉的钗,挽成各样不同的髻。
她唯独在头发一侧插上一朵纯净的白花。
他看了她很久,心里竟然动了多年来一直未曾动过的念想。他希望这个留给他侧面的女人能用动情的双眸看上他一眼。但是她哪里知道!
她试了很多种,最后选中一种给了卖胭脂的人,随后她转身走开了。
他像被磁石吸引了一样,不由自主地驾起马车尾随在他的后边。
她随后进了一栋楼,他看到这楼上写着“梦花醉月”,原来也是一处烟花地。
他不禁有一丝失望,这里倒是还没有来过。不顾了那些继续在街上逛着的女人,他跟进了这“梦花醉月”。
老鸨迎了上来,问道,公子,我们这里的姐妹任你挑。
他沉默半天,向老鸨说道,这里可曾有一位头发批到腰间的女子。
老鸨听后笑得前仰后合,说道,看来公子是新来乍到吧,我们“梦花醉月”里的女孩子都是长发批到腰间的。
哦,他这才知道这“梦花醉月”里的女子不同于其他地方,连头发的发式与别处都不相同。
老鸨接着问他,公子可曾此前见过这位女子?
他说,只看到侧面,未曾见过正面。
老鸨听这话,也觉得这公子怎么带着点痴气,想必是风月场中的新手。
他也出乎意料地,不知道为何变得口拙嘴笨起来。竟然说出这样让人拆笑话。
他仔细想了一想,说这女子带着一朵白花,那花名他却也并不知道。
老鸨爽利说道,这样吧,我让我们这里的女孩子都过来,你仔细辩认一下。
说着,招呼了一圈,随后,一群慵懒的女子从各自房间里走出来站成两排。
他也没说什么,一眼两排都望去,却没有发现那一抹清丽的面容再次出现。
他摇摇头准备离开这“梦花醉月”。
在他转身要出门的霎那,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在他耳边,“妈妈,我刚买了最新流行的胭脂,好高兴哦。”
他不经意地回头,他看见了她,正调皮地站在两排人中间,对着一个稍显年老却风韵不减的女人说着话。
那女人凑过头来看她的胭脂盒子,她趁机往那女人脸上轻轻涂去。
他要找的人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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