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子瑜对这些实难领会，只觉李承业所说有理，便依了他。末了，他猛然想起一事：“对了，大哥，我们不是要去泉州吗？现在钱也有了，当早些出发才是啊。”

李承业说：“我想再留几天，也能帮帮那些可怜的渔民们。去泉州嘛，迟早的事，等我们手上的钱更充欲些，到了泉州还可以做点小买卖维持生计。”

骆子瑜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既然自己对挣钱之事一窍不通，只得依着李承业。

当晚他们在一家农舍宿了一宿，又把碎银兑成铜钱，付了住宿费，而后直奔市集。他们首先要找的，正是那一脸忧愁的老渔妇。

“大娘，你的鱼都卖给我们吧。”李承业上前交涉。

那老妇喜出望外，已经四天了，好多鱼都翻起了白肚，这时竟然还有人愿买她的鱼，而且是全收，怎能让她不高兴。待他细看眼前两人识，认出这两人竟是昨日在他旁边卖鱼的年轻人，大感意外：“你们……你们的鱼卖完了？”

骆子瑜上前一步，点头笑道：“是的，全卖完了，卖给了……”

李承业马上打断他的话：“我们遇到一个好主雇，不仅收光了我们的鱼，还想要更多。”

骆子瑜又想说他们的鱼卖了一钱银子。没待他说出口，已让李承业拦住。李承业对他有些着恼，这个二弟，在海上确是一把好手，可是到了买卖场上，他竟是如此的不开窍。

老妇说：“你们真是好命啊。我的些鱼，算你们……十个钱吧。”

可怜老渔妇，见这难得的上门生意，她哪敢要个高价，眼下只要能卖出这此死了一多半的鱼，已是谢天谢地，顾不上能卖几个钱了。

李承业取了十五个钱，递与老妇：“我加五个钱给你。”

老妇更是欢喜，从来没见过有主动加价的买家，她觉得自己不知什么原因感动上苍了，也许是因她每晚都颂经念佛，菩萨显灵。

骆子瑜见状却大为不满。这老妇的鱼，算起来有三四十斤，十五个钱就买，实在太过分。他抗议道：“大哥，昨天不是说好，要两个钱一斤的吗？这么多鱼，起码得六十个钱吧。”

李承业恨不得一口啐在他脸上。怎么会拜了他这么个如此不开窍的二弟呢？然而对着这救过他命的二弟，他又如果啐得下口，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老妇说：“我这二弟就是心地好。好吧，就六十个钱，也不用称了，我们全要。”

老渔妇激动得几乎掉出泪来，她喃喃着：“阿弥陀佛，感谢菩萨，菩萨显灵了！六十个钱呵……”

他这一嚷，周围渔民的目光都聚集过来，有人羡慕，有人惊愕，有人赞不绝口。他们一齐聚过来，拉着这两兄弟，像是拉着十世修来的救世主，纷纷要他们卖自己的鱼。“我的鱼比她的好。”“我的鱼新鲜，昨晚刚打来的。”“我的鱼大，个个都是活鱼。”“我的鱼便宜。”一时间吵嚷成一片。

骆子瑜哪见过这片场面，有点手舞足措，倒是李承业镇定，高声说：“谢谢各位好意，今天我们只需用这么多，明日再来吧。”

渔民们许久才慢慢散开去，还不忘一再叮嘱，明日必要他们买自己的鱼。

与老妇成交后，两人雇了辆车，直奔教堂。

在两个离开后，鱼市也早早收摊，人们都指望着明日他俩能光顾自家的鱼摊。有了这一对救星在，他们谁也没有心思再把鱼摊支到过午，不如省出时间下海多捕些鱼。

吴胖子这天来的比较晚，他到市集是想找到李骆两人，再来收购这两个傻瓜的鱼。待他到市集时，大吃一惊，所有的卖鱼人，竟全部收摊，只剩下零星的几个果蔬菜农留守着。一打听，方知有人高价来此收鱼。再细问，那收鱼人竟是他心目中的那两个傻瓜。这一惊非同小可，马上意识到有人来抢他的饭碗了。他马上雇了马车，也朝教堂奔来。

将近教堂，李承业多了个心眼，早早停了马车，给了路费，然后与骆子瑜两个各自背负一半鱼，徒步向教堂奔去。他不能让那车夫知道他们卖鱼给教堂的秘密。

进到教堂，在神甫出来之前，李承业背着骆子瑜，先行打点了看门人老陈。老陈暗中接了钱，满脸堆笑，把他两人如贵宾般迎进了教堂。

神甫出来后，他俩又例行公事般拜过十字架神像，然后将鱼示与神甫看。

“今天的鱼不如昨晚的好啊。”神甫说，“这样的话，我可没有办法按四个钱一斤的价收。”

“那就三个钱，没关系。”

“三个钱也不行，这样吧，一起算你们八十个钱吧。”面对这些陈腐腥臭的鱼，神甫大为不满，“以后再有这样的鱼，我可不收了。”说完他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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