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以后的礼拜天,我坐在中研院物理所的一间实验室里面,盯着眼前众多的仪器。
“老周,不要因为上辈子我对你普普通通,这一辈子就拿个漫画的灵感赶我上吊啊!”我对老周说道。`\据老周所说,在”真正”死后没有多久,他便看到了自己的前世。听说他的前世也是个日本人。名字叫做平手政秀,是织田信长的师父,为人忠诚正直、才华过人、眼光远大。
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厚脸皮的用这三组形容词交集的称赞自己,不过老周这样的说明,让我想起一部很有名的电影──新里见八犬传,那个故事是说一个逃亡的公主,要找全八只狗,喔,不是啦,是要找齐八个命定的家臣来复国。
电影里面,每个家臣身上都有一颗会闪闪发光的珍珠,上面分别刻着忠、孝、仁、爱、信、义、和、平。虽然,在许久之后的今天,整部电影我只记得珠子发出光芒的那一刻……嗯,还有公主跟其中一只”犬”翻云覆雨的画面……
好了,就别想了,现在身体这么虚弱,不适合把血液输送到不适当的地方。
难道我以后也要努力找寻重新转生的丰臣秀吉、德川家康和柴田胜家等等织田系大将,然后在这个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完成一统天下的霸业?
“我要插针了。”张教授身旁的一个老医生说道。
“风池、天柱、天冲、百会、承灵、气海、灵台、中枢、合谷、足三里、三阴交。”
这个老医生每插一针就说一个穴道的名字,让人感到气势非凡。起先几个我还有听过名称,到后来越插越多,也越念越快越奇怪。不懂的话听起来跟蚊子和苍蝇的嗡嗡声还真没啥两样。
“请问一下医生,松果体小小的一个,在身上有这么多相对应的穴位吗?”我尽量保持问话的礼貌,以免透露出心中的不安和不信任。
据我多次的看病经验得知,有些医生的心灵相当脆弱,很难忍受病患的不信任。现在这个老医生如果不小心被我的不信任给击倒,每一针都偏个一两公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照张教授给的穴道列表去插针,其他我不管。”那个老医生酷酷的说完后,继续埋头苦插。
“哇,好神奇喔,有的针短短的,有的看起来超过十公分耶。”洛基和欧弟在旁边啧啧称奇。
“最稀奇的是,这么长的针插到只露出不到三公分的头,灵军却没有流一滴血耶!”狗腿一面称赞,一面低下羡慕的口水。
不要再感动了吧,好歹也是知交好兄弟,看我现在全身跟刺猬一样,起码掉个眼泪或是鼻涕以示庆祝吧。
狗腿,你掉这么大坨的口水是不及格的啦。我在心中奋力喊着。
我脑袋里面不断的在猜想等一下会发生什么事情。通电之后便易筋换骨、功力倍增,比吃下年岁悠久到快发霉的大还丹还要来劲?到时候,连洛基都不是我的对手?还可以上天下第、降妖伏魔、撒豆成兵、眼石成金、家财万贯!
当然,最可能的那一种我并不愿意列入考虑。毕竟,被电死这么简单的事情,没什么好想的。看着眼前这一台大大的老式电容器,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把佛光计画跟高科技连结在一起。
“好了。”老医生呵呵的笑道,就好象屠夫终于把前置作业作完,可以开始宰杀。
“真的要开始了吗?我看就从小电流开始好了。”张教授喃喃自语道。
“张教授……”我正想跟张教授说要退出佛光计画,继续苟延残喘的人生时,他已经把开关按了下去。如果有做过电疗的人便知道,真的在身上通电之后,许多肌肉都不太由自己所控制。
才一瞬间我就被剥夺了说话和抗议的能力,电流的刺激在我身上四处流窜着,一会脖子肌肉被电得乱收缩,一会则是大腿肉蹦蹦的乱跳。也因为这样不正常的电流刺激,让我的心脏几乎要抽筋,整个人接近崩溃的边缘。
“你还好吗?”张教授看我脸部肌肉已经扭曲成不象样,赶紧将开关切掉。
“可不可以……不要进行下去了……这样子电……好难过。”我的眼泪几乎快掉下来了,刚刚那一阵如狂风暴雨的心悸,真是令人不敢领教。
“除了电,还有其他比较好的方法吗?”洛基问道。
“电、磁、光、热……只有电最能够与人体穴道产生作用,其余的恐怕很难啊。”张教授抬头苦思。
“我知道世界上有一种能量同时拥有了电、磁、光、热四种形式。”那个老医生笑道。
“嗯,你是说人类的气场?”张教授转头说道。
“没错。”老医生点了点头。
“这我当然知道,但问题在于到哪里找功力如此高强的气功师父。这个实验会耗去的能量,绝对超过一个正常人所能产生的气场。就算有人像无涯子一样,肯将毕生功力都送给素不相识的虚竹,也未必能够达成我们实验的目的啊。”看来张教授也是金庸先生的书迷,信手举例,毫不费力。
“那如果是很多个气功高手一起来呢?”欧弟问道。
“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在现实世界大概是空想吧。”张教授说道。
“为什么啊?”欧弟不解道。
“你看这些电池。”张教授拿起三颗电池。
“如果要加大电场,将这三颗电池的头尾相连,那总电场就会增强为三倍。”
“嗯,教授说的应该是串联吧?将电池头尾相接,总电场会加强。”洛基说道。
“但如果是电池的头和头相接的并联,那即使有三颗电池,总电场跟只有一颗是一模一样的。所以连接电场的方法不同,会决定总电场是否可以因为电池数量的增加而变强。”
张教授说完,我发现欧弟居然站着就打起瞌睡了,一旁的狗腿居然睡到嘴角浮出泡沫般的口水。
“你这两个兄弟,睡得真干脆,前途应该无ㄌ1ㄤ吧。”张教授感叹了一声,只不知他说的是”无量”还是”无亮”?
“教授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是有十个气功高手,但是我们无法知道怎么做才可以把每个人的气场相加,所以等于没用吗?”洛基问道。
“完全正确,我查过许多武学和医学文献,但是从来没有一本书上有提到这样的内容。”张教授皱着眉头说道。
“你们停一下吧,至少……先帮我把针拔掉好吗?”我苦着脸说道。
张教授赶紧请那不知名的老医生帮我把身上的针都拔掉,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第一次的佛光计画就这样失败了,大家虽然在讲的时候都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但是谁也不敢真正启动大电流看结果会是如何。在小说或是电影里面,杀一个人比喝一杯水还要容易,可是在现实世界里面,即使是因为救人而误杀,也是没情理好说的。
这次计画唯一的收获就是,我们决定找一个”超越常人”的气功高手帮我进行第二次的佛光计画。问题是这个超越常人的气功高手到哪里去找啊?
如果把”气功”两个字拿掉,洛基无疑是最佳人选,但可惜的是,他并不会气功。
从台北回到新竹以后,我沮丧的从火车站慢慢走回家。走到我家公寓楼下大门前,正准备拿出钥匙开门时,突然一个人冲了过来,低声说道:”麻烦开门借我躲一下,只要五分钟就好了。”
“你是哪位?”看着他凝重的表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应付这样的情况。
“来不及解释这么多,你只有五秒钟考虑要不要给我躲。”那男子神情紧迫的说道。
“进来吧。”我打开大门说道。
“好,我能活着回去,忘不了你。”那男子一闪身便进了大门内。
我家是住在一栋六层的公寓,这一整条巷子都是同类型的公寓,公寓的大门通常都是关着的,这个男子可以说是相当的幸运,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能有人帮他开门,让他可以入内避难。
关上门没有三十秒,就听见整个巷子都闹哄哄的。机车声、棍棒拖地的声音,还有数十人的叫嚣声。
“你犯了天条吗?这么多人来堵你?”我好奇的问道。
“知道越多死得越快。”那个男子沉声说道,相当冷酷,果然有黑道风范,但是一点都不适用在我身上。
“喂,小枫,这家伙是什么来头啊?”我转头问道。
“天理会的老大!”小枫有点不屑的说。
“天理会老大?有没有搞错啊,老大被赶到穷巷里求救?”我说。
“听说你是天理会的老大,老大不是都会随身携带小弟的吗?”我转头问那个男子道。
“你……怎么……怎么知道?你是谁?”那个男子厉声说道。
“小声一点,你对我凶干嘛?小心我把你踢出去喔。我是问土地公才知道你是天理会的老大,不要害怕啦!”我安慰这个男子道。
“你问土地公?”那个男子睁大眼睛惊讶的说。
“听说你的帮众上万,怎么今天落单了?”我问道。
“今天……今天去跟一个退隐的老朋友聚聚,那个老朋友不希望我带一堆小弟去吓到他的家人和顾客,所以我今天才一个人出门。”那个男子说。
“我看你组织里面的一定有内奸,而且还是很亲信的人。”我说。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那个男子本来冷酷帅气的脸庞被我唬得一楞一楞的。
“这是写小说拍电影的基本原则嘛!这么简单都不知道?通常老大单枪匹马出游被堵到,回去都会开始怀疑自己手下有内奸。”我笑着说。
“嗯……这……”我见那男子居然认真的听我在唬烂,真是吓了一跳。
“我随便说说的,不要在意啦,这又不是拍电影。”我试图挽回刚刚一时兴起开的玩笑。
“哼,好险小姐你的提醒,否则我真是被蒙在鼓里还不知道。”那个男子冷哼了一声。
“我是男的。”
“啊!你是男的?……真是看不出来……连声音都这么……嗯,总之谢谢你的提醒。”那个中年男子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敌人都已经走远,转身大力的握了我的手表示感谢,转身而去。
唉,看不出来也听不出来我是个男孩子,真是太悲惨了,为何别人到了这个时候都会变声,我的声音还在原地打转?
之后两个星期我和洛基两人一起到中研院去找张教授。
第一个星期,张教授帮我找了一个气功大师,他的气场灌注在针上,感觉的确比电流舒服多了,但是不到十分钟他就脸色发白直冒冷汗了。
“这么大量的功力消耗实在太可怕了,你们另请高明吧。”那个大师也不拿酬劳便走了。
这次似乎又失败了,但是我却可以感受到整个方向是正确的,因为经过那个气功大师”加持”以后,我整个人的气色好非常多,虽然只维持了不到三天,但也证明了老周的推论和张教授所找的穴道是正确的。
我现在的确是因为松果体莫名其妙的发育,需要大量的能量,以致于身体其他器官因为分配不到足够的能量,使得机能每况愈下。
第二个星期,张教授帮我找了十五个国内知名的气功师父联合发功,不过也是撑不到十分钟,大家就放弃了。很显然这样的发功等于电池的并联,并无法增加气场的大小,不过这又让我身体舒服了三四天。
张教授和老周推想是这样,不如就让我这样一直接受气功的刺激,一来可以让我身体虚弱的速度大幅减缓,甚至稍微好转;再者,说不定这样子刺激几个月,我的松果体发育完整,那么身体内的能量分布也会恢复正常。
总之,他们把我身体的问题以灵学角度来对待,而不是以医学的理论来判断。在医学的角度,这样的”治疗”简直是莫名其妙的可笑。
“你确定这样的治疗真的可以让你恢复正常?”洛基和我一起坐在光明新村的篮球场边看着许多健康宝宝在场内奔驰着。
“不确定耶,但是至少让我最近体力没有衰减,而且刚做完气功治疗后的两三天体力都还不错。”我说道。
“嗯,希望一切能顺利就好了。”洛基将烟从口中缓缓吐出。
“张教授说如果可以找到比这些人还要厉害数十倍的气功大师,应该只要一次就可以让我完全康复。”我想起张教授的话,心中不禁苦笑。
“那也只是说说,这种人根本不存在这个世界上。”洛基站起身来,伸个懒腰。
这时,只见远方走来一群人,领头的便是志成。
“你也来打篮球啊?”志成的声音不知道怎么的,总是带了点挑衅的味道。
“我来看人打篮球。”我淡淡的回应。
志成身后还有七八个是他的朋友,里面居然包括了琼仪和廖筱星。
“你的那些朋友怎么都没来啊?要不然可以再来玩个斗牛,继续上次未分胜负的遗憾。”志成笑道。
“嗯,不用了,你们打就好了。”我懒得理会他,敷衍一下便继续想自己的事情。
琼仪这次没有很热情的跟我打招呼,可能是因为上次的挫折吧,任何女孩子都丢不起这样的脸,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跟她说道歉。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似乎必须要做,但却不知道怎么开始。
志成只要琼仪不理会我,对我也就没有多大的兴趣,因为在他眼中,我只是个低等动物,没有家世背景也没有才华,唯一可以令他注意的就是琼仪对我的好感。
“这几个家伙这么嚣张,迟早会惹出事来的。”洛基抽着烟说道。
“他们从来没见过坏人,也不会有人敢对他们凶,所以当然嚣张了点。”我说。
“琼仪跟这些人在一起实在浪费啊,你赶紧把她追过来,以免她被王志成那群目中无人的王八蛋教坏。”洛基笑了笑说道。
“行,我身体好了,能跳能跑之后就去追她,但是现在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说。
“本来想吹风的兴致都没了,回家吧。”洛基将烟蒂捻熄,丢进旁边的垃圾箱,提起书包准备闪人。
“好,走吧。”我手一撑,站了起来。
洛基和我两人背着书包便往球场出口走去,这时候志成他们已经下场打球,琼仪和筱星两人则在球场旁边聊天。我走过琼仪身边,不禁停了一下,琼仪也早就注意到我的行动,转过头看着我。
“嗯……”我看着琼仪,考虑着是否该为上次的失礼说声抱歉。
“嗨,你身体好点了吗?”琼仪小声的问。
“还可以,掰掰了。”我突然发觉自己的勇气其实很小,想要挤出一句抱歉,管他是中文、英文还是闽南语,但是却卡在胸口出不来,差点让我眼前全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太过紧张而产生了幻觉?我居然看到琼仪正无助的掉下眼泪。我摇摇头、揉了揉眼睛,那种不真实的虚幻感觉才消失。
我捏了一下脸颊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刚才看到的应该是幻觉吧?跟琼仪挥了挥手说再见,转身离去。琼仪注意到我的异常,眼光中带着询问的疑惑目送我离开。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越想越奇怪,刚刚为何会看到琼仪正在掉眼泪?如果说是头昏而产生的幻觉,却又不像,我之前还没有产生幻觉的经验。而且从球场告别之后,我的心就一直忐忑不安,似乎应该留下来看个究竟。
“洛基,我们再回去球场看看好吗?”我向洛基说。
“怎么啦?”洛基停下脚步看着我,我们现在已经走离球场大约十分钟的路程,这样大老远跑回去,不给个理由的确让人很难接受。
“我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应该回去看看琼仪,算了,老实跟你说,我刚刚跟她说再见的时候,看到她在掉眼泪。”我不想编理由敷衍洛基,只得直说,虽然这个理由很白痴,但我猜洛基应该可以接受。
“她有掉眼泪吗,我怎么没看到?”洛基疑惑的问。
“我有种感觉,刚刚看到的是将要发生的事情。”我心里相当笃定的说道。
“真的有这么神!”洛基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不知道,但是我很担心这个想法是对的。因为我看到琼仪哭得很害怕。”我和洛基现在其实已经往回球场的方向走去。
“你很担心琼仪吗?”洛基不怀好意的看着我笑道。
“你今天的脸很奇怪喔,笑得这么gy?”我看着洛基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禁有点窘迫。
“别乱想,快走啦。”我推了洛基一把。
我们匆匆的走回球场,只见一片风平浪静,宁静详和,看来我错了。
“冠军的那些朋友都还在那里,可是冠军、志成和琼仪都不见了!快去问问看是怎么一回事。”洛基赶紧跑上前。
“琼仪她去哪里了?”洛基问站在篮球场边的筱星道。
“琼仪跟冠军哥他们去t大后山了。”筱星忧心忡忡的说。
“刚刚有个小混混跟琼仪搭讪,被志成哥呛了回去,他们现在去单挑了。”筱星说道。
我看着志成的那群朋友,有的脸有忧色,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样子,有的却是有恃无恐的杵在这里等志成他们回来。
“你们怎么不跟去?”洛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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