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抚摸着颜早隆起的肚子,眼睫渐渐湿润。
“早早啊,我来晚了些。别怪我啊。”
颜早被她说的一愣,又看了看她泫然欲泣的样子,突然也湿了眼眶。缓缓的摇头说:“没有,大妈,你没来晚。”
两个女人,一个已为人母一个即将,心照不宣的都明白,大伯母是为了颜昭的事而忽略了一直视若亲生的颜早此生最重要的一个时刻,而颜早知道,这个女人在她的人生里充当的角色。
大伯母吸吸鼻子,本来是高兴的事情,不该这样的。
“快六个月了吧?”这可是她经历的第一个婴儿啊,她小心翼翼的揽着颜早的肚子。
颜早轻声应了,“六个多月了。可能十二月初就能生了。”
她淡淡的声音终究还是引起大伯母的注意,她抬头看颜早。“早早啊,这是你第一个孩子,心里害怕一定会有的,你可要调整好。”
颜早没有说话,小心的扶着肚子站起来说:“大妈,我还是给你切点水果吧。上午送来的,新鲜。”
大伯母一个没拦住,颜早灵巧的闪进厨房。
“早早,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小赵惹到你了?”大伯母尾随进了厨房,颜早正背对着她切水果,听见她这么说一个偏锋,手上立刻被划出来一道血口。
大伯母惊呼的攒着她的手指,急问医药箱在哪。
颜早却出奇的镇定,熟门熟路的找到医药箱,然后包扎。
如果这样在阅历资深的大伯母面前还能瞒过去,颜早也觉得她这么多年也真是白活了。
手指上的纱布有些粉红色的湿润,透过纱布,指尖上丝丝的疼。
“大妈,当初你为什么要领养我呢?”大伯母本来还焦急的等着她说心里憋着的话,反被问这样的话题着实吃了一惊。
“早早……”
“你看,我不是你生的,我爸离开大伯的时候我甚至还没有出生,在遇见我的时候你们也仅仅是在福利院找到了我,当时怎么就能确定我是颜建生的孩子呢?”大伯母被问的一下子哑口无言,睁着眼睛看着这个她一直以为都很听话,沉默不语甚至有些憨厚的孩子。
“……早早。”
“就像这个问题一样我同样在问自己另外一个问题,赵司楠娶我到底是为什么?”颜早卷着被切伤的手指,已经疼到有些麻木的手指还有知觉。
“大妈……”颜早轻轻的唤着,然后掷地有声的说:“我不配他!”
颜早的大伯母离开的时候塞给她一张卡,颜早再三的推辞却得到这样的回答。
“拿着吧,这么多年你拼命的工作,大体上我也知道一二,别亏待自己。”说着伸手又拍了拍颜早瘦弱的肩膀。“你看你瘦的,让人心疼。”
因为一句“心疼”颜早收下了卡。
目送着这位年过半百的母亲离开之后颜早靠在门板上久久的没动,手指已经完全没有了感觉,白色的纱布因为血而染红。
她一直都知道的,他们一直都知道……颜晚的存在。
那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接受这个本该是颜家的孩子。
赵司楠再回家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中午,他熄了火靠在车位上,仰面对着绒制的车棚。宽敞的楼前长廊里颜早正在晒太阳。
夏天的阳光多有些毒,她却一半在阴凉里一半在阳光下,偶尔有相熟的邻居碰见了也会停下来闲聊几句。
颜早通通的接受。
赵司楠就这么看着,握紧方向盘的手背上筋骨分明。
知道颜早准备要回家,弯腰的时候有些吃力,赵司楠好像一下子领悟了一样匆忙的拔了钥匙走过去帮她。
“咦?”颜早甚至有些惊异突然出现的手臂,看清了来人之后才笑眼弯弯的说:“怎么回来这么早?”
赵司楠不承认是她话语里的懂事也不是她的笑眼一下子让自己回答不上来。
清了清喉咙才说:“今天不是我的班。”
颜早应了再也没过问。
其实两个人都清楚,不论是不是赵司楠的班,只要医院里还住着唐果,哪一天是什么班早就没有了意义。
“阿姨没有来打扫?”赵司楠边褪了鞋子边回身来扶颜早,看着客厅里随手扔的杂物问。
颜早穿的是舒适的小布鞋,其实很好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连着褪了两次都没有褪下来。赵司楠突然蹲下来给她褪鞋子,她一下僵在那里。
“……阿姨被我辞了好久了。”脚上的力道一紧,忽而放松。
“哦。”
赵司楠比她高大许多,此时蹲在地上,她俯视着专心给自己换鞋的男人,视线落在肚子上。
如果一辈子就这样多好,你蹲着,我站着,而孩子蜷曲着。
凡事我听你的,赵司楠就这样行不行?
*
赵司楠真的觉得现在的生活混乱不堪。
企图放弃,最后也只是、只能继续。
办公室里刚下了夜班的医生笑眯眯的看着他,“赵主任啊,你这也太敬业了。我听说你爱人怀孕了,你这还在第一战线上不下啊?真是轻伤不下火线啊。”
本是一句玩笑话,听在他耳朵里就不知怎么的就像万针轻戳一样,他虚虚的应者心里却早就知道是谁这么大嘴巴说出颜早怀孕的事。
晨检做完一个来回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最后他停在唐果的病房外却迟迟的不想进去。走廊里有护士搀扶着病患慢慢的挪过来,越走越近的看着他,赵司楠一咬牙推门进了屋。
唐果正站在窗口前,上午姣好的阳光刺破她的皮肤,泄了一地孤单。赵司楠攥了攥把着门把的手然后轻阖上门。
“赵医生,巡完房了?”唐果回过身歪着头笑眯眯的对着赵司楠。
“你是最后一个,不是老规矩?”赵司楠拿起她床头的病例划上已巡。唐果回到床前,淡淡的笑着看正在仔细看病历的赵司楠。
“你就昨天一个下午没来,病历上也不会看见什么特殊的事件的。还不如问当事人来得快。”赵司楠一愣,笑了笑放下病历。
“昨天下午又头疼了?”唐果把视线调向窗外,外面天气很好,碧天绿树,赵司楠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司楠,我们放弃吧。”
赵司楠没有说话,插在白大褂里的手却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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