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在大雨的那日冒雨指挥遮盖粮食，被浇地浑身湿透，第二日有些发烧，但总算身体已基本恢复了。而且，下药的事再没有出现。

虽然这样一来，就断了线索，不过不用再担心被弄得天旋地转，也是好事。

空闲时，云飞扬曾问我，为何轻易放了管家。

我故意邪着脸道：“放了他也无妨。要是日后让我知道真是他下的药，我肯定会再找他。到时候，就算他死了，我也要把他的尸首挖出来，挫骨扬灰。”

云飞扬缩了缩脖子，道：“你真的干得出？”

“当然。”我回答地坚定。

其实，我不过是开玩笑。

管家血迹斑斑地蜷缩着身子伏在地上的样子让我于心不忍。放了他，我心里舒服些。

倒是云飞扬似乎信了我的话，怪异地看着我。

越向南走，空气中的凄凉与慌乱就越浓重。

沿途随意可以看见背井离乡的灾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步履沉重。或是拖家带口，或是踽踽独行。无论怎样，都是万分的悲惨。

而最让人心悸的，是孩童哭着喊饿的声音。

押粮队伍已经沿途停下很多次，为这些逃难的灾民发粮。

不过，粮食还没有在地方做记录，只能将赵郡守的粮食拿出来分。

“谢谢殿下。”孩子稚嫩而不清楚的声音响起。他也许还不知道，殿下是什么，可是他对发给自己和母亲粮食的人，很是亲昵。

温昔鉴爱怜地扶着孩子的头，眼里全是疼惜。“乖啊。吃饱了，就不要再哭了，知道吗？”

孩子一脸灿烂地点点头。孩子的母亲却是泪流满面，最后只有用磕头来感谢王恩浩荡。

“多谢大人啊。”接过我手里的大米的灾民连连感谢。

我微笑着摇头。转头看身边的云飞扬，正忙着发粮，脸上洋溢着笑容。

是我只见过一次的那纯净的笑容。此刻，这笑容是因为心底最真实的快乐吧。

从小锦衣玉食，不知挨饿是什么滋味的我，在此之前，是无法体会灾民的痛苦的。

少吃一两顿饭而已嘛。我一定会这样想。

然而现在，我开始明白，云飞扬甘愿冒险，也要从大臣手里将粮食保下来的心情。

也许一碗米饭，就可以留住一个或是鲜活，或是幼小的生命。

“陆大人，我那边发完了，你这交给我吧。大人你去休息。”云飞扬移过来，接过我手里的米舀。

我恍惚地点头，退到了他身后，看着他在阳光下，几乎要纯净的透明的笑脸。

他总是说我在伪装。那么，同样拥有厚厚外壳的他，此时，就是最纯净，最真实的吧。

我拿过旁边侍卫手里的米舀，又回到云飞扬身边。

“两个人，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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