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诺一顿胡吹乱侃，把林若水弄得云里雾里。

实在太复杂了，其实我只想当兵。林若水摆摆手说。

雷诺说，我们从事的正是导弹事业，材料科学是我们的基础，它既能局限我们的战斗能力，也能推动我们的战斗能力。如果你真想当兵，我建议你力争考上西南大学去学习材料科学，那可是既深奥又有趣啊。你可以想见，你研究发现的某项成果，被应用到某一场战斗之中，而且对这场战斗的胜利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说白了，是你左右了这场战斗，你是真正的胜利者。到那时，你的心情会是什么样子呢，那真叫爽快死了。

我能行吗？林若水问。

依我的直觉，你肯定能行。雷诺顺手掏出了那本《未来战争方略》递给她，接着说道，这本书就送给你吧，算是我对你的祝福。

如果我让你失望了呢？林若水说。

你不会的。雷诺拿眼睛紧盯着她说，你是绝对不会的。

那好吧。林若水犹豫一下，像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那样，从雷诺手中接过书去。回过身，只见她顺手取下了手腕上的那串玉链，递到了雷诺手里说，这是我回敬你的。

雷诺说，我要这个？我一个男人。

林若水说，男人为什么就不能要这个？

雷诺接过那串玉链认真地端详起来，这实质是一串不太规则的石头，但显露出的却是天然的质感美。每一粒石籽，晶莹剔透，红中透绿，绿中映红，真是漂亮极了。

这很贵重吧？他问。

她说，也许吧，因为这是我从河里一粒粒拣来，请首饰店的师傅帮我打上眼，自己串起来。只有叶城的河里才有这种石头，而且需要在彩虹出现时才找得到。我给它起名叫红菩提，你看看这里面的花纹多像一棵棵菩提树。

红菩提？真的很好听，也是第一次听到。雷诺赞叹道。

我也只是随意想到了这个名字。说着她将那链子对着光放到雷诺的眼前。

雷诺定神细看，仿佛看到了一个缤纷的世界，于是感叹不已，天下竟还有这么美的石头，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林若水说，这些石头是我最喜欢的。我用我最喜欢的石头换了你最喜欢的书，这应该公平了。

是很公平。雷诺说着，心里却暗暗思索着这串红菩提的分量。他知道这绝不仅仅是一串简单的石头，它带着一个少女的体温和芳香，是她的一颗纯真的心。他认真地把它揣进了内衣口袋里，他是害怕让查大吹看见了给他到处胡说八道。

火车进入北京，这里俨然还是深冬。一场大雪把北京覆盖得严严实实。

查大吹这下总算回来了，他偏头看看雷诺，再看看林若水，神经兮兮地问，你们谈得怎么样了？

什么谈得怎么样了？雷诺说。

你们好像有点难舍难分了呢。查大吹疑神疑鬼地说。

是啊，你有意见？雷诺故意说。

查大吹趴在雷诺耳朵上说，搞定了？可她还是个高中生呢。

雷诺推他一把说，废话，你都歪想到哪儿去了。

嘿嘿，查大吹说，有一点我是对不住二位了，我好像不能陪你们了，那边几个女孩子行李太多，需要我给她们帮忙，我得先过去了。

雷诺说，你不是说好陪我去见秦怀扬的吗？

再说吧，查大吹拍拍腰间的bb机说，我会跟你联系的，要不你拷我也行。

重色轻友。雷诺骂一句。

林若水站起身说，查干事，能留个地址给我吗？

俗，俗不可耐。查大吹笑着说，就你那个叶城一中，我想去腿一抬就去了，还怕找不到你林若水，世界小得很哩。

说完，查大吹背起包跟林若水握了握手，便挤进了人堆里。

这小子。雷诺知道他想干的事谁也拦不住他，就只好任他走了。

火车进站了，林若水告诉雷诺，她不想去打搅那位摄影家阿姨了，她决定立即返回叶城去。

雷诺真心想挽留她，说你既然来了，何不逛一下北京，见一见那位摄影家阿姨再说呗。再说我也有几天时间，我来给你当导游，陪你好好玩几天。

不了，我想以后会有机会的。林若水淡淡之中显出了坚毅。

雷诺顿觉心里空空的，几十个小时的旅行，两人真像查大吹说的有点难舍难分了。他抬腕看一眼表，盘算着如何带她去购票。因为他知道，一小时以后，就有一趟北京开往省城的返程车。他决定将她送上车后，再回去见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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