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生活说结束就结束了,这让林若水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分别总是一件难过的事情,就连平常很少搭话的人,甚至是有些看不太惯的人,相看一眼,那目光里也夹揉了诸多缠绵的成分。这就叫战友。林若水深深理解了战友这两个字的深沉含义,战友的情谊是不用言语加以说明的。战友就是战友,一种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
从心里讲,林若水还是希望新的单位能够离雷诺近一点,这样她就可以常常见到他。这些日子总跟雷诺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感觉不是特别明显,可一想到将要分开,她的心就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了。可分配是组织的事,她说了不算,雷诺说了不算,包括秦怀扬说了也不算。这得由干部部门统一调配。
林若水觉得自己是不是真有点儿问题了。闲下来的时候,脑子里全是雷诺的影子,想抛也抛不掉,想起来让她都有些脸红心跳,她真的有点离不开雷诺了。她想到了在火车上相遇时,她那个恶作剧式的吻,简直荒唐到了极点,如果放在现在,打死她也没那么大的胆子了。本来她是无望见到雷诺的,可老天还是安排他们相见了,她相信她跟雷诺之间是有一种缘分的。跟雷诺在一起生活了半年,虽然很少有单独交往的机会,但毕竟在一起。在一起,她的心就一直放在肚子里,就觉得十分放心,想到真要离开,她这颗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跟雷诺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就像小鸟依着一棵大树。有时她也这样想,如果自己真是只小鸟,雷诺这棵大树最终会让她在里面做一个属于自己的窝吗?她是多么希望有一天雷诺能像拥抱韩劲那样,紧紧地拥抱自己一回。她越来越欣赏韩劲了,她真是敢作敢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想起了临分别时韩劲唱的那首让许多人都掉了泪的“送战友”的歌。韩劲明知道自己五音不全,但还是把那首歌唱了出来,引得大家都随着她一起唱,气氛显得十分忧伤。最后,韩劲走到雷诺身边,对他说,队长,能让我拥抱你一下吗?
当然可以。说着雷诺便伸开了双臂,实际上是他拥抱了韩劲。
韩劲扑进雷诺的怀里,就无所顾忌地呜呜大哭了起来。
女学员们见状也都纷纷受到感染,一窝蜂地围了过去,扑到了雷诺的身上,都抹上了眼泪。而林若水却不敢,她远远地站着有些手足无措了。林若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她只觉得心好像要跳了出来,双脚沉重如铅,仅仅几步的距离,说啥也迈不过去。直到后来谈及此事,韩劲给予了深刻剖析,谁不知道,你喜欢队长呗。
林若水说,你们不一样也喜欢他吗?
我们的喜欢跟你不同。我们喜欢是在欣赏他,跟大家一起分享,而你喜欢他却只想自己拥有,你是在爱他哩。韩劲仿佛老练得不行。
谁说的?我没有啊。林若水嘴上死不承认。
爱与不爱是由不得你的,其实你一来就爱上他了。韩劲肯定地说。
你净胡说。林若水不知说什么好了。
那天,韩劲几乎跟所有班长都拥抱了一下。后来,眼镜蛇也冲了上来,说韩劲班长,我也想跟你拥抱。
韩劲说,你不是害怕我吗?红菩提
眼镜蛇说,不是怕你,我是敬畏你。
敬畏和害怕有什么区别?韩劲紧紧地抱住了眼镜蛇,像哄孩子一样在他背后轻轻地拍打了几下,还对大伙做了个鬼脸。
你会恨我吧?我总骂你们。韩劲问眼镜蛇。
怎么会呢,韩班长,你可是我最佩服的女人哩。
听了这话,韩劲心里一咯噔,像不认识他一样看了他半天。
学员们在悲伤的缠绕下分了手。人是一批批被各单位接走的,所以谁也搞不清楚谁都去了什么地方。
可喜的是,林若水、韩劲和田玲玲被同时分到基地通信营,到一个独立的通信哨所值班。这是一个偏远的哨所,分配在这里工作,其实就是在这里等待再分配。新分来的或是新调到基地的人,不少都要在这里待上一阵子,因此,人们也把这里称为前方基地人才的摇篮。韩劲上学前就是通信营的兵,被分到这里来,当然就亲切得不行。虽然没在这个哨所执过勤,但她曾随营里的春节慰问小分队到这里来过一趟,知道是个特别美的地方。哨所设在一个半坡上,是个小小的院子,就像一个普通农户。四周都是农田,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从山坡下的沙土大道上延伸过来,让人感到分外的幽静、闲适。总之,小院充满了诗情画意。尤其是几个身着绿色军装的女兵不停地在院里院外忙碌着,跑着,笑着,这院子就格外诗情画意了。院子里本来一直住着两个战士,一个老兵带着一个新兵。后来老兵找了媳妇,想从家乡过来,部队就特批哨所成立夫妻哨。一来完成了值勤任务,二来还解决了两口子的两地分居问题。新兵就不用派来了,两口子值着勤,种着菜,养个鸡养个鸭什么的,自由自在其乐无穷。韩劲自然喜欢这个地方,但她担心的是林若水这个“小资产阶级”不适应。可她没想到的是,林若水一来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这一点让韩劲很赞赏,当兵的嘛,四海为家,是不能挑肥拣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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