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边往医院里面走,好姐妹一样亲密无间。性情女人大抵都是这种软心肠,气愤的时候想杀人,思想一旦转过弯来,火气很快就烟消云散了。走到楼上过道的时候,王一朵还把刘晓珊的手摸了摸,说她今天的裙子真漂亮,怎么看都好看,难怪能把别人的老公迷住。刘晓珊说,要说你比我漂亮多了,即使忧伤的时候也楚楚动人。这时,迎面走来鬼子进村的主治大夫张医生,张医生用那种陌生的眼光打量了她们一下,然后没有目标地点了点头。他心里似乎在说,两个情敌在一起也有谈笑风生的时候啊。
她们走进病房,也就走进了真正的残酷。浓烈的消毒药水的味道给病房带来了悲悯和死亡的气息,咄咄逼人地笼罩着她们。她们面对的依然是木头一样的病人。鬼子进村安详地躺着,有心跳,有呼吸,就是不吃饭,不说话,不知道宇宙万物人情冷暖。网络,爱情,恋人,以前那些挂在嘴边的词都一概不知了,更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他的生命就靠源源不断地输液来维持着延续,白色的导管成了生命的另一个通道。他将世间的一切美好,包括爱他疼他的人都忘到九霄云外了,世界上最爱他的两个多情女人就痴呆地站在床边,痴呆地看着。也许只有这时,她们面对鬼子进村此时此刻的模样,才真正把她们的心捆在一起了,这使她们有了情感利益上的共同性和一致性。一样的立场,一样的想法,一样的期待。她们的面部表情也是一样的忧戚,一样的焦虑,一样的悲哀。就连叹息的口气,长短也是一样的。爱情的力量在她们两人身上同时发酵了。
王一朵和刘晓珊就这么看着,问医务人员一些病人的情况,再问问护理人员是如何照顾他的。这是她们每天去了之后必需要了解的基本内容。也许是护理人员故意要表现自己的尽职尽责,这位中年妇女从厕所端了一盆温水出来,要给鬼子进村擦洗身子。夏天了,医院叮嘱过,对这种不能起床的特殊病人的护理至关重要,千万要勤洗身子,不能让他生褥疮。要时刻保持身体的洁净与干爽。鬼子进村注定是一位有女人缘的人,人躺下了,还在享受上帝的待遇。
护理人员在给鬼子进村擦拭身子的时候非常吃力。这位中年妇女很弱小,她要搬动一个根本不能动弹的硬僵的身子,手脚显得非常笨拙。因为身体僵硬,病人自己不能配合,她有力也使不上。擦拭后背的时候她甚至发出了“嘿哧”的声音,样子很累。刘晓珊看得眼泪只在眼眶打转,差点就流下来了。她不敢想像啊,这就是我以前爱得死去活来的人吗?这就是以前那个生龙活虎的男人吗?这就是那个曾经多次发誓要爱我一辈子的男人吗?这就是非常聪明能干、靠自己的智慧打出一片天下的男人吗?怎么瞬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呢?想到这里,刘晓珊难受极了。她就在这时伸出了手,说:“阿姨,我来帮你。”
护理人员笑笑,说:“算了,你歇着,我也是习惯了。没事的。”
但刘晓珊还是伸出了手。当她的手触摸到病人余温尚存的身体时,她想到了生命的脆弱,在重物面前是那样不堪一击,撞击之后的只是一个沉重的躯壳,她的心就在这时一下子崩溃了。泪水就涮涮地往下滴,滴到了床单上,滴到了病人的腰上。王一朵用冰冷的眼光看了她一眼,那样子似乎在说“我的丈夫,你这么伤心干什么”,可她自己也忍不住流泪花盈盈了。她从包里抽出了两张纸巾,递给刘晓珊擦泪。刘晓珊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忍住哭泣,把眼睛擦拭了一把。她的睫毛上还沾着一些泪水,灯光下象透明的晨露。王一朵说:“算了,你也干不了这事,你让阿姨做。”刘晓珊继续擦着病人的后背,一边擦拭一边检查,看有没有红斑之类的东西。刘晓珊埋着脸说:“没事的。又不累。”护理的阿姨是鬼子他们公司请来的。她被这两个女人搞糊涂了,弄不清谁是病人的妻子,谁是病人的朋友或姐妹。总之只有一个是妻子。她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这两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目光里拉出了一串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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