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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是七月,海上的清晨依然透着股股凉意.一股夹着腥味的海风猛烈的刮过船头,桅杆发出一阵阵`枝哑`的呻吟,德川秀忠不由的打了一个哆嗦.
“主公,回船舱吧,太阳还要一会才出来.大明亲王约的是巳时,我们辰时才起锚开船.”
“本多君,我心里很不踏实啊!这个亲王恐怕不好对付,酒井君也是这种感觉.一千万两银子,日本国一年多的收成啊!可还满足不了人家胃口.你说句心里话,如果开战,你觉得我们能不能赢”德川秀忠回过头,凝视着陪自己站了半天的家臣大老本多忠武,本多忠武是自己父亲心腹上一辈家臣大老本多正信的儿子.其父子两人数十年来一直忠心耿耿的效忠德川家族.如今自己也像父亲信赖本多正信一样信赖倚重、本多忠武,在他面前从不忌讳透露自己内心的不安于脆弱.
“主公,三十几年前,文禄之役（老浦注：即丰臣秀吉入侵朝鲜的壬辰之战,日本人称为文禄之役,韩国人称壬辰倭乱）已证明了明朝虽已腐朽,可依然保持着强大战力.近十几年来,明朝一直在和女真人打仗,国力已消耗不少.如果是一年以前,我国武士可与明军一战,老臣估计胜负之算各半.可如今明朝与女真人、蒙古人已经休战结盟,还有朝鲜人在边上助阵,其战力就不是日本国所能承受的.最可怕的是大明神机营的新式连珠火铳和水师装备的新火炮极为恐怖,其射程和精准度可谓天下无双.对马岛惨败不说,一个月来我国水军已是损失惨重,再无一战之力.如今对方大军登陆本土是轻而易举啊!届时,如果开战,战火必然是在国内进行.且不论到时登陆的明军火器装备之多,蒙古骑兵之众.光国内兵器粮草恐怕就难以组建支撑几十万大军与之相博.自十三年前,将军父亲与将军剿灭丰臣家的丰臣秀赖以后,国内实现统一,结束了百余年战乱.国库方开始有所充盈,可国内修建江户等城池也耗费不少.国民依旧生活困苦,如若开战,又要征调大批农夫,到时明年粮食收成必定减产.这次如果明军和女真人、蒙古人组成的二十几万敌军登陆本土,我国举国之力与之交战,老臣肯定我国最后必然取胜.可前提是他们不再增兵,即使这样恐怕也得打上好几年.最怕的是到时候国内大乱,大名们纷起异心,又生变化,重归战国之乱...”
“算了,不用说了.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如果仅仅是这二十几万人,本将军又何惧之有.即便他们火器多,战骑勇,我们日本国英勇的武士们用鲜血也能淹没他们.可这二十几万人对于明军、蒙古人和女真人来说,只是极小的一部分.他们就算是全死了,他们的皇帝也不会在乎的.而日本国要消灭他们却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最关键的是海路也已经被他们控制了,他们随时可以发兵攻打我们,我们只有挨打的份啊.一旦打起大仗,他们迟早会把整个日本国给灭亡了...其实我和很多家臣、武士们一样心中不甘啊,可是我们得罪不起啊...现在连可恶的朝鲜人也跟着来拣便宜了.”德川秀忠一声长叹,满脸尽是悲伤无奈之色,怏怏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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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黄尚因看德川家的资料而睡的较晚,为了睡足八个小时,特意让陈蚕和日本人把会谈时间定到了上午十点半.起床后却还是呵欠连天,直到洗了个头,喝了几碗参汤才勉强打起了精神.
黄尚带着李青和王进军走出自己住的小院时,发现一大群军中将领已经等候多时了,黄尚尴尬的笑笑,和众人打了个招呼,钻入了自己的马车.鳌拜坐在车夫的位置上,扬手甩了一个响鞭,马车在数十骑侍卫的簇拥下率先往营地外冲去,紧随他们吃土的是一干将领和数百名神机营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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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是巳时,太阳已经开始抒发滔滔不绝的热情.德川秀忠刚走出阴凉的船舱时很不适应外面的光亮和热度,猛的一下子感到有点晕.唉,老了,德川忠秀暗自叹道.
目的地码头已经出现在视线中了,十艘关船组成的船队在二十艘明军哨船的`友好拥抱`中快速的行驶在海面上.德川秀忠对周围这些友好船只已经没有了兴趣,因为早上他就已经观察过好久了.距离码头愈发近了,已经可以依稀看见人影,码头上一片明晃晃的亮光吸引了船上所有人的主要.德川秀忠站在船头,接过侍卫武士手里的千里镜,仔细观察起来…
哦,阳光反射,原来只是一群穿着盔甲的步兵和骑兵.咦,那些不穿盔甲的是什么兵,火铳兵,怎么火铳口上也有东西反射亮光德川秀忠一阵疑惑,但马上他又被附近的一群人给吸引住了,确切的说,他被一个一群穿着将军盔甲的人簇拥着的人吸引住了.只见一个穿着奇特的人正在笨拙的往身上穿一件黄色的大袍,边上几个人正手忙脚乱的在帮他系衣带、拉袖子...
“黄颜色的!”德川秀忠突然反应过来,这就是那个大明的德亲王!
……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
正要下船的德川秀忠被一阵骤然响起的呼喊声吓了一大跳,险些掉入海里.忙回身问身后懂汉语的家臣,才明白对方似乎在欢迎自己,顿时很不是滋味:这疙瘩本来就是俺的地盘,现在被你们抢了去,我倒是成了客人了,看来是不想还我了.这谈判后果难料啊!一下子德川秀忠的心中充满了失落和惆怅…
同样,黄尚也被这阵高呼声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这些大兵们的嗓子都这么粗,叫的也忒难听了,哭丧似的,整齐倒也还整齐,可这里头竟然夹杂着各类方言口音.妈妈个头,回头回国后要多花些银子好好的培养祖国的花朵们,还是小朋友们叫的好听,这帮人真他妈给我丢人…
“啊哈,这位就是德川秀忠兄弟吧,哈哈哈哈,久仰、久仰啊!本王黄尚!”黄尚大步迎上前去,习惯性伸出右手去和对方握手..
德川秀忠没听懂来人说的是什么,但见来人一伸手,不由一愣,这不是西方夷人的握手礼吗自己见来日本贸易的葡夷人用过,当时他们都是单腿下跪亲自己父亲的手背,自己是不是也要亲对方的手背呢
迷惑之间,只听自己身后家臣犹犹豫豫的说道:“主公,他,他和你打招呼,说,说他是皇上.”
“皇帝,大明皇帝不是说是个亲王来和我谈判吗”已经好些天为了谈判一事思心竭虑、用脑过度的德川秀忠脑子里彻底的糊成了一锅粥,恍恍惚惚之间,他单腿下跪,伸出自己的右手接过对方手掌,举到嘴前,亲吻了一下来人的右手手背…
黄尚愣了….
李青愣了….
在场周围所有的人都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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