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很活泼，眼眸子转来转去，笑道：“这地方挺好的呢！还悬着字画！咦！那字画好熟悉啊！好像是林先生的手笔！”

常氏笑道：“姑娘好眼力！这字画的确是一位林大人所书！这位林大人，单名一个鸿雁高飞的‘鸿’字，可是青年才俊，那一年中了进士，又与苏州才女黄蕙娘成了婚。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两桩喜事凑到一块，可真是走鸿运！”她侧头想了想，笑道，“不过这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林大人中了进士之后，就去外地做官了！”

原来常氏口中的是林鸿，是另一个人啊！没想到，他们不仅名同音，连笔迹也很相似，乍一看去，还真以为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槿兰素来细心，仔细地看了一下，道：“不是咱们林先生写的。郡主，你看落款处，写着姑苏林鸿书，而咱们的林先生最后喜欢用‘上善若水’的签章！”

我点点头，便扶着丫鬟的手，柔柔婷婷地上了楼。

在我踏上楼的那一刹那，有些嘶哑的胡琴声铮铮的响起。我一眼瞥见一个穿着灰布长衫双目紧闭的老者坐在角落里，心下明白，这就是常氏所说可怜的以卖唱为生的老爷子了。

悠扬的旋律转了转，一把低沉的男子的声音唱起来，道：“千古情场谁人最苦，听我胡琴里历历数，君不见古来吴越兵戎争，当年鲜血满姑苏。忆昔浣纱女，娉娉婷婷十六余，眉若新月面似芙蓉，一颦一笑惊得那范大夫，以为遇到那瑶台仙姝！”

木兰哑然失笑道：“又是西施与范蠡！这老掉牙的故事也有人当回事说啊！我们郡主什么戏文没有听过！”

我才要出声示意木兰噤声，却不想那老者琴音突然高亢起来，似是隆冬寒冷刺骨的北风在咆哮。只听他又悲切地唱道：“西子旧事纷纷去，又有琵琶声里愁。君王昭阳殿乍然见，心中悔兮，恨杀画工毛延寿！”

我觉得方才木兰的话实在是唐突了老者，便瞥了她一眼。木兰吐吐舌头，对我悄悄地道：“这老头换得倒挺快！可惜这王昭君的事儿啊！又是别人说烂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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