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阳的脸不期然浮现在脑海中,一阵刺痛,一片冰凉。
这一段路不长,但两个人半天也没走到头。张恬饶有兴致地和那些女学生凑在一起看地摊上摆的东西,还时不时问他:
“你看这个熊,可爱吧?”
“哎,这耳环,挺精致的。可惜我的耳洞长住了!”
“等等,帮我挑挑丝巾……绿色的好看不?粉色也不错……是不是太嫩了?”
“粉色,粉色好看。”李颀不假思索地说。一旁的摊主也赶紧搭话:“你皮肤白,这种暗粉色最衬了,你老公真有眼力!”
张恬和李颀不由地对视了一眼,却谁也没有开口纠正这个错误。张恬的五官说不上多么出色,皮肤却是天生地好,光洁又白皙。她穿着一件浅灰色外套,暗粉的丝巾点缀出一抹亮色,拥着她莹白如玉的脸。李颀看着她盈了笑意的眉眼,忽然想起来她平时很少笑,可一旦笑着的时候又是这么……
他找不出词来形容,只暗暗希望着以后能让她开心点儿,最好时常带着笑脸……
多年以后的某一天,李忻好奇地打听起父母的爱情故事,爸爸是这样讲的:“你妈年轻时是个大美人,我第一回见她的时候,她穿着一件白底红梅的布旗袍,像是从民国时旧上海走出来的大家闺秀……”
“得了吧,听你爸瞎吹!什么大家闺秀,当年你爸送我的第一件礼物,还是地摊货呢。”
“啊?是什么呀?”
“就那条粉色的丝巾,搁我柜子里你前两天还说太鲜艳的那个。”
“啊!妈你还留着哪!”
此为后话。
总算走到了路口,拐过弯就是大路,不再这么拥挤了。张恬正想加快脚步,李颀却拉住了她:“张恬,你看那是什么?”
张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花店?怎么了?”她有点纳闷,“啊,跟我的名字一样!”
那家店的名字就叫“甜甜花房”。李颀笑得很不好意思,“你、你要花不?”
张恬目瞪口呆。“这……不用了吧……”她觉得自己简直要脸红了,“再说今天又不过节……”
“这有什么,我上次路过这儿,就想着哪天带你来……”
张恬直到这时才恍然大悟:“所以你专门要走这条路?”
李颀上大学的时候,很羡慕那些在校园里成双成对的同学——二十岁上下的男孩子,要说没有期待过爱情那是骗人的。他甚至想过如果有一个女孩愿意拉着他的手,他一定会在情人节送给她一大捧玫瑰花……
后来男孩子长大了,才发现自己真傻。
再后来他遇到了张恬。他不能说他爱她,但她毕竟是愿意为他精心打扮的姑娘,愿意拉着他的手放慢脚步的姑娘,愿意悄悄在他床头柜上放一杯热牛奶的姑娘……所以当他偶然路过这家和她同名的花店时,第一个念头就是想买一束花送给她。可惜,偏偏那两天张恬到外地参加业务培训……
李颀的这些心思张恬当然无从知晓,她早已过了会为一朵玫瑰、一块巧克力而欢喜的年月。可是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她还是跟着他走进了花店。女店员看见这两个人也有些惊讶,一是因为李颀,二是因为店开在大学门口做的是学生的生意,而这两位看起来怎么也像是小三十的人了……
张恬随手从桶里拿出了一枝半开的红玫瑰,女店员一边包装一边笑道:“结婚了还送花,你老公真浪漫啊!”
走出店门,张恬很认真地盯着李颀看了十秒钟。
“我脸上有东西?”
“不是,”张恬一板一眼地说,“我在看咱俩是不是有夫妻相,居然这一会儿能被人认错两次!”
两人一起笑起来。
晚上临睡前张恬收了晾在阳台上的衣服,想着顺便把李颀的衣服送到他卧室里,不料刚进门就发现有点不对劲,李颀坐在床边,一手揉着小腿,一手按着床沿支撑身体,她吓了一跳,赶紧走上去问:“怎么了?”
“抽筋,没事,可能是今天……”他说到这里迅速打住,但张恬立刻猜出了后面半句话。
因为今天走了挺长一段路。她想说对不起,可是看到他极力忍痛的样子,又觉得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她只犹豫了一瞬,便把手里抱的衣服放到一旁,蹲□子,伸手去帮他按摩。
李颀惊得“哎”了一声,感觉到那一双柔软的手小心地按揉着紧绷的肌肉,一下子涨红了脸:“你、你别……我……”
“你坐着吧,一会儿就好了。”
女子漫不经心的语气稍微让他放松了一些,却仍觉得十分窘迫。好不容易等到张恬站起身来,他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她帮他把衣服叠好收进柜子里。
“去睡吧……”半晌,他叹息着说。
“等会儿,我去帮你倒热水。”
“干什么?”
“洗脚啊。”
片刻之后,她放下水盆和毛巾,默默地转身出去;又过了十分钟才敲门进来,帮他把水倒掉。
这个聪慧又善良的姑娘啊。他赶在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前说一声“谢谢”,她停下脚步,淡淡地答道:“谢什么呢,听着生分……我以前给他做饭、洗衣服、倒洗脚水,他从来也没谢过我。”
李颀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指的应该是她的前男友。这句话本来意思大约是说男女朋友之间不用这样客气,听来却带着一丝丝的幽怨。
那个人……究竟是为什么要伤害这样的一个女子?
愿意给你买玫瑰花的男人还有很多,可是愿意给我倒洗脚水的姑娘或许不会有第二个……我想尽我所能地对你好,然而我能为你做的到底有多少呢?
作者有话要说:考研后第一章,吭哧了好几天……马上要过年,虽然后面几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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