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九日,弹压军正式开始进攻碧血山山脚下的白旗军残部。攻击先锋是军尉郑耀的两千府军和六支关东豪族土兵。令旗挥动,数千人马呐喊着冲向白旗军。双方的弓箭手不断发射着夺人性命的箭矢,冲在最前面的土兵不断有人中箭倒地。府军装备精良,多以木盾护住周身要害,伤亡不大。双方的第一阵肉搏在战壕前展开。白旗军这次一反常态,异常悍勇,远处用长矛的、乱刺,近处靠大刀疯砍,死死顶住了弹压军的攻势。
郑耀在阵后看到着急,可无论他如何调度兵马,始终无法夺取第一道战壕。那些关东土兵们被白旗军杀得胆寒,居然有很多人掉头逃跑,全被府军的督战队斩杀。郑耀自出兵以来从未吃过如此大亏,招呼一声,带领亲兵就要冲到一线去厮杀。这时,本阵的退兵金锣响起,郑耀不敢抗命,只好收回了部队。这一战土兵死伤极重,府军也伤亡了二百余人。
极度郁闷的郑耀回到本阵,请罪道:“大人,末将进攻不力,请您治罪!”
何基鹏并不生气,温言劝慰道:“不必如此,胜负兵家常事,不可以一战定输赢,这次进攻只是在试探白旗军的士气,能胜最好,败也无伤大局。你且下去休息,不要将此战过于挂怀。”
郑耀恨恨地说道:“求大人再拨给下官一支精兵,若再不能胜,甘当军令!”
何基鹏道:“我们要在精神上拖垮敌人,还要利用他们吸引更多的暴民军前来,急躁不得。”
侯成波道:“下官请令,带一队人马为大人拔得头筹。”
何基鹏道:“我们再打一阵,就由侯军尉前去,还是那句话,胜败无碍,以消耗白旗军的兵力为主要目的。”
侯成波得令,点起本部人马和四千土兵,又向战壕杀去。白旗军刚刚恶战了一阵,还没喘过气来,见弹压军又冲了上来,只好拾起刀枪弓箭再战。这次侯成波的攻击方式是多支小部队分段渗透,让白旗军的防线处处遇袭,彼此不能相顾。府军和土兵们吼叫着,不顾一切要冲进战壕,白旗军一面以长枪顶住正面压力,一面用大刀专砍近处敌人的腿脚。这种战法果然奏效,不到一刻钟,弹压军的攻势就被迅速瓦解了,那些被砍伤砍断下肢的府军和土兵连撤退都做不到了,纷纷被跳出战壕的白旗军杀死。
虽然知道战前的意图,侯成波还是为如此惨重的伤亡而大动肝火。至于那些兵力本就不够厚实的关东豪族,更是对这样的伤亡心疼的如同刀绞一般。两战下来,土兵战死了三千余人,府军战死八百余人,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白旗军连胜两阵,士气高昂,战壕中不断传来“嗬——嗬——嘿!”的欢呼之声。
何基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还是要装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一面安抚众将,一面下令停止强攻。本阵后方的拯医营中传来一阵阵伤兵的惨呼声。很多豪族的眼角在不停地跳动,显然是愤怒已极。
豪族朱磊忍耐不住,第一个跳出来叫道:“总管大人,小人愿率本部土兵上阵!一雪前耻!”
与朱磊有姑表之亲的豪族王斌也出列说道:“小人愿率本部配合!”
何基鹏看着二人,缓缓说道:“我知道二位的部下在今天多有伤亡。但现在暴民军士气正盛,你们贸然出击,只会落个惨败的下场,何苦如此呢。等各路来援的暴民军到齐,二位还怕没有机会雪耻吗?”
朱磊道:“我恨不能马上杀光这些贱民!”
何基鹏把眼一瞪,斥责道:“你敢不尊军令!”
王斌见总管大人发怒,连忙拉了拉朱磊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多说。二人退入队列中。
何基鹏朗声道:“今日一战,我军虽然伤亡惨重,但是也让暴民们知道了我们势在必得的决心!如此一来,贼酋谷立勇定然会更急于派人催促各部援军速来。到时贼军齐聚此处,我们正好一举将其歼灭!传我命令,从即日起,各军不得拦阻任何暴民军的求援信使!”他这一番话,使得长久以来一直被称为暴民军的关东农民暴动军有了新的名字——贼军!
当天,弹压军再也没有发动进攻,各支部队都安排了双倍的岗哨,防止白旗军偷袭。大军的主力则抓紧时间休整,准备来日再战。入夜,十几路斥候飞奔入本阵,报告贼军各路援兵的动向。何基鹏听着报告,嘴角笑意盈盈,马上传令召开军议。
众将和豪族们到齐后,何基鹏开始介绍目前的情况,黄旗军精锐一万人汇合黑旗军八千人,已经到达了乐开;一向与白旗军不睦的青旗军则由旗主杜建亲自率领,倾全军三万人到达了胡县,两支兵马呈钳形奔碧血山而来。据斥候回报,这次来援的三旗人马都是贼中精锐,战斗力极强。
朱磊听到居然来了这么多的贼军,心生惧意,说道:“万万没料到贼军恢复能力如此之快,短短几个月时间又拼凑了如此庞大的兵力。”
郑耀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乐开离此仅不足百里,这一路贼兵又较少,下官愿领兵攻之,破贼立威。”
侯成波还没来得及说话,已被蒋英琦抢先道:“下官愿率本部精兵去会一会那青旗军!”
豪族邹敏出身于七尾郡西北部,胡县正有他家的大笔产业,也连忙请缨道:“小人请求出兵胡县,守卫乡土。请总管大人恩准。”
何基鹏拒绝道:“乐开与胡县都处于七尾郡边缘,我军如若出兵,很可能会将贼军惊散,万一他们退出了七尾郡,我们先前的意图就无法完成了。各位再忍耐一下,再多给白旗军施加点压力,逼他们去催促贼军两路援军前进。”
苏炎宁道:“我们应在东北方向增派兵力,防止被贼军援兵一举突入。”
孙益顺道:“正式,我们对白旗军攻得越凶,对其援兵防的越紧,贼军越会拼命来援。只需在适当的时机将其各路援兵放行入碧血山腹地,再以重兵围之,必可一战而定!”
何基鹏拿出令箭,一一吩咐各部如何准备,众人依计行事。从九月二十九日开始,弹压军各部轮番攻打白旗军阵地,攻势如海浪一般,无穷无尽,白旗军几乎每天都要伤亡近千人。谷立勇急得嘴角都是血泡,不间断地派出一拨拨信使告急,信使们幸不辱命,每次都在力战之后成功杀出了重围。此时战况紧急,无人识破这是弹压军故意放他们出去报信所施的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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