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
是谁说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小沐儿,你对我的惩罚还不够么?
一口烈酒饮下,五脏六腑似都要烧起来,心脏纠结疼痛。
“皇上。下官无能。”一连寂静几天屋外忽然响起人声,他愣了愣,手中的倾斜的酒壶,酒滴答滴答落在上,声音清脆,像极他心中落寞的回声。他默默又饮了口酒,心底一阵空荡。屋外的人再没说话。他亦没有动,许久许久,他腾摔了酒壶,一把拉开门,大片阳光涌进来,明亮的光线刺疼他的眼,只怔了刹那,他的拳已准确无比击
昊的脸。
上官昊踉跄几步,眉梢眼角也皆是落寞疲惫。他站在原,虽然颓废几日,气势却是一如既往凌厉,“你。说,什,么?”
“她要的温暖不是我。”上官昊擦着唇角的血迹,略微苦涩的笑,没等洛梓轩说什么,他转过身,走出庭院,走出梁迟沐的记忆。
禄安静躬身在侧,没有表情,也不能有任何表情。等了许久。洛梓轩仍旧神色恍惚站在原,似乎还沉侵在上官昊留刚才对他说的话的震撼里。禄踌躇着上前,“爷?”
这声轻唤终叫他回过神来。暗沉得没了底色眼眸忽然生亮,没有任何迟疑,他疾步向那间载满他的思念、他的爱的屋子走去。
床上的人儿并未因他离开而好很多,仍旧面色苍白,嘴唇异样的红艳。他颤抖抚上她冰冷的面颊,疼惜满满,“小沐儿,小沐儿。”视线忽然横扫到安静待在一旁伺候的侍女,蓦一冷,厉声唤了禄。禄会意,忙低声唤了侍从,屋子里的侍女几乎是悄无声息被侍从击昏带出去。
―
关上门后,禄轻声叹息,只为一个‘情’字,英明神武元帝几乎快疯魔了。梁妃啊,您可曾听到奴才们哀号的声音?请您,快快醒来吧。
“小沐儿,你一天不醒,我就每天杀一个,让她们去狱告诉阎王不要带走你,好不好?”他抵在她的颈间,温柔的低语,灼热气息流连在粉嫩的伤疤,耳儒厮磨。
许久许久,梁迟沐忽然发出一声细碎的呻吟,他的身子整个僵住,握着她的手狠狠收紧,直到破碎的呻吟声再次响在耳侧,他忙不迭抬头,看见梁迟沐紧蹙的眉头,“水,水。”
干裂而嘶哑的嗓音,如同裂帛之声,但他却觉得如同天籁。已经忘了要唤侍女进来,忙不迭跑到桌边,倒了茶,又小心翼翼喂入她的口中,然而她的牙关却又一次咬合得紧紧,水根本喂不进。他无奈,只得用手指粘了水,轻轻濡湿她唇畔,满眼的深情,满眼的疼惜。
梁迟沐眉头仍然皱得紧紧,但也不再抗拒喂到嘴边的水,一股清凉润湿喉咙,眼角却蓦盛开一大朵泪花,洛梓轩吓了一跳,端着茶杯的水僵硬如木偶。她轻轻牵动唇,嘶哑的破碎嗓音,“阿萱,阿萱、姐姐。”
他蓦回醒过来,‘嘭’拉开门,对上仍旧满脸恭敬的禄,“梁迟萱!”
梁迟萱刚跨进屋子,他就看见她满脸的泪水,一样的面貌,盛着一样的哀伤。她握着她的手,轻轻唤她‘妹妹’,然而梁迟沐却又像是陷入昏睡,没有任何反应,他一急,柔柔唤了声‘小沐儿’。梁迟萱的视线蓦横扫过来,哀哀的声音,“能让我们单独待会么?”
踉跄着退出去,在刹那轻合上的门,将他们隔成两个世界。
在禄的苦苦哀求劝说下,他终于肯让大夫替他仔细包扎伤口,任由侍女伺候梳洗一番后,就听得守在梁迟沐屋前的侍从来报,说是梁妃已醒。忙不迭赶过去,临了门口,却踟蹰起来,指尖抵在门上,轻微的颤抖,许久许久,终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门。
大片阳光随之倾泻进屋,梁迟萱让在一侧,他看见她微睁的眼,麻木空洞的眼,心一下下的疼,“小沐儿――”她骤然转过头,漆黑的发丝挡住她苍白的脸。梁迟萱眼睛红红,忽然向他跪下,哽咽着对他道,“求你,让我们离开。”
垂侧在身侧的手狠狠收紧,他寒冰般的目光瞪紧梁迟萱,没有谁,再没有谁可以带她离开他。梁迟萱倔强与他对视着,半晌,她哀哀道,“为了离开纪梓延,她曾用剑自刎,虽性命无碍,但声带被割破,好不容易,靠着那些药丸恢复了声音,如今,为了你,她所有的疼痛都从心底冒出来,那些鲜血涌出她的喉咙,带走她的声音。这样的她,你还要么?”
哑……哑了?他不敢置信瞪着梁迟萱。怎么会?她刚才还唤着梁迟萱,虽然那嗓音那样干裂嘶哑。梁迟萱想是看出他所想,凄凉一笑,眼角泪痣忧伤缠绕,“我可怜的妹妹,她不愿说话了。”
他忽然听到什么东西破碎了,金灿阳光里,细小尘埃里全弥漫着深重的哀伤。他缓缓走近,快要靠近床边时,梁迟沐蓦站起身,挡住他,“皇上,请放了她。放她自由。”
呵!都要他放了她,可是谁放过他?!无视梁迟萱满脸的哀戚,他轻轻抱起床上的梁迟沐,“小沐儿乖,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他怀中的梁迟沐浑身僵硬,嘴唇咬得紧紧,嫣红血红在刹那涌出唇畔。黑亮眼眶一阵湿润,他紧紧闭了眼,又睁开时,目光如水,胳膊轻轻收紧,他的唇流连在她的唇,“小沐儿乖,不要再伤害自己,如果疼痛,
话音一落,厮磨的唇畔忽然被梁迟沐狠狠咬住,血腥味骤然弥漫口腔,他的唇角却轻轻弯出一个弧度。他的小沐儿啊,就该是如此的骄横,有仇必报。
然而,那一次后,梁迟沐虽然睁着眼睛,虽然被他抱在怀里,但却如木偶一般没有半分反应,即使喂她喝那些浓黑的药汁,她依然很柔顺喝下,眼睛空洞,表情空洞,总是习惯微仰着头,看蓝蓝的天,那一瞬,目光纯净如婴孩。
他不敢再逼她,由着她的性子,她不说话,他就多多说话;她希望看天,她就抱着她,躺在茵茵草上,看蔚蓝的天,洁白的云,自由飞翔的鸟。如此流连荆州数十日,朝廷不断派来官员游说他回京,他却岿然不动,关于辛苦夺来的皇权,未稳的朝廷局势,一律不管,他陪在她的身边,笑容轻柔,再不是她初见的邪魅。
再次来到垂柳依依的河堤,往日的记忆浮上心头,那时笑靥如花的梁迟沐摘了大捧的鲜花,手巧将她们编成花环,他暖意融融笑着替她戴上,相拥入怀,时光美好,他的眸子里映出笑容灿烂的她。
小沐儿,小沐儿。他埋首在她发间,轻轻吟唱,声线低迷,却又深情满满。怀中的梁迟沐浑身忽然一怔,大滴的泪忽然落下来,洛梓轩拥她紧紧,忧伤的吟唱声还流连在她耳侧,然后她听到自己仍旧嘶哑的嗓音,“回宫吧。”
喵呜,终于要回宫拉,仰天大笑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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