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晓晓连声娇喝,那人总是不现身,只是淫邪地笑着。笑声飘忽不定,仿若鬼魅,似乎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南,杜遇暗道:“好厉害的轻功,绝不在陈嵩的踏雪无痕之下。”
笑声忽止,只听那淫邪声道:“好漂亮的小姑娘,本座若不好好采摘一番当真是暴殄天物,哈哈。”
邱晓晓怒道:“少在那里胡说八道,有本事站出来与本小姐光明正大地打上一架。”
“小姑娘,我们做笔交易怎么样。你只要心甘情愿地陪本座睡一晚,本座就再让你的小情郎多活一日,如何?”那人说完,又是一阵淫笑。
“放……”邱晓晓平日极少讲粗话,此时虽心中怒极,可那话却怎么也讲不出口。
这次那笑声似乎在一个地方停了很久,杜遇已然察觉出方位,左手暗扣一颗刚刚捡起的泥块,运起暗黑炎劲,“嗖”的一声向西南方向疾抖而出。
那笑声噶然而止,也不知是否被杜遇所掷泥块击中,黑夜恢复了平静,静得恐怖。半晌,蓦地传来“啪,啪,啪,啪……”一阵击掌之声,那淫邪声又响起道:“好厉害的暗器,好深厚的崆峒内力,两个小娃娃躲过‘勇’字门诸多死士的劫杀,看来并不是只凭运气啊,好,好,好。”那人连叫三个“好”字,话语中颇有一丝敬服之意。
杜遇又惊又怒,怒的是来者丝毫不把自己二人放在眼里,惊的是来者不仅躲过了自己的全力一击,而且一下子就道出了自己的内功家数。
杜遇心知自己与邱晓晓合力也未必是对方敌手,心念一转,高声道:“前辈好眼力,晚辈佩服,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那淫邪笑声又一次响起道:“小子是在向本座求饶吗?告诉你也无妨,本座便是五鬼门‘英’字门门主花非错,今日特来取你二人性命。‘勇’字门那帮废物居然让你们这两个无名小辈给逃了,大损我五鬼门的颜面,害得本座不得不亲自出马。不过今晚总算是不虚此行,有这么绝色的小美人儿,本座真是艳福无边啊。哼,小子,若是识相的话就滚远些,本座先采了你身边这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让你看场好戏,多活几个时辰,哈哈。”
杜遇当初在金县米铺曾听焦老大说过,五鬼门分为“勇”字门、“雄”字门、“猛”字门、“威”字门、“英”字门。因为五鬼门在江湖上极其隐秘,所以各门门主的身份也是机密非常,杜遇只知道焦老大是“勇”字门门主,其余四门门主却是一概不知了。
“花无错,花无错……”只见邱晓晓独自站在那里喃喃自语,仿佛中了邪一般。
大敌当前,邱晓晓却无端分了心神,杜遇心中焦急,向邱晓晓连使眼色。
邱晓晓好像丝毫也没注意到杜遇,自语一会儿,突然喝道:“你是不是二十年前武林第一采花大盗――千面花妖,花无错?”
来人似乎也发出一声惊呼,半晌才笑道:“呵呵,想不到如今江湖上还有人记得本座的绰号,居然还是个小姑娘。不错,本座就是当年的千面花妖,平日以采花为乐,专采你这样的小美人儿。”
邱晓晓全身疯狂地抖动着,杜遇吓得直以为她在这个时候走火入魔,正要上前扶住,邱晓晓突然厉声喝道:“花无错,当年我两位师伯黑白双凤是不是你害死的,快说!”
空旷的田野又是响起一阵淫邪而得意的狂笑,震得杜遇心里发麻。良久,花无错止住笑声道:“你这小美人儿居然连此等秘闻也知晓,这么说你是邱凤怡的女儿?”
“娘,女儿今日终于可以了结你一辈子的心结,替两位师伯报仇了,呜呜……”两行清泪从邱晓晓的美目中雨点般地往下落。
“哼哼,二十年前,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南海七剑,四龙三凤。四位师兄无一不是当时武林中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而三位师妹都是让众多男子一见倾心的大美人儿,其中小师妹邱凤怡更是与当年的言家大小姐言紫钰、天山派神秘弟子辛柔并称武林三绝色,江湖人称南海神凤。可惜本座福薄,只是有幸尝过她那两个长的还算不错的师姐,却连邱凤怡的面也没有见过,被本座引为平生一大憾事。没想到二十年后,邱凤怡的宝贝女儿就站在本座眼前,真是天意,看来本座今晚终于可以一尝宿愿了,哈哈。”花无错喜道。
原来二十年前,南海七剑中的黑白双凤行走江湖,正在追杀一个派中叛徒,却不幸被千面花妖下药活捉,当夜便被花无错玷污了身子,事后二女见失了清白之躯,无颜再回师门,随即含愤自杀。当时七剑中的二师兄和四师兄正是黑白双凤的爱郎,得知爱侣香消玉损的消息之后,二人从此郁郁寡欢,都没活过三十岁便不幸寿终,南海七剑从此淡出江湖。小师妹邱凤怡接任南海派掌门后,一直将此事引为南海派最大的耻辱,告诫门下弟子日后在江湖上遇到千面花妖,即使拼了性命也要手刃此贼,为南海派雪耻。
邱晓晓咬着银牙,恨声道:“花无错,你的死期到了,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祭日。”说完,她雷霆般地抽出灵蛇剑,向方才杜遇所击之处冲去。
“大小姐,快回来!”杜遇刚想阻拦,可邱晓晓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没有兵刃交击之声,黑夜只听见邱晓晓疯狂挥舞着灵蛇软剑发出的破风之音,和她的连声怒喝:“花无错,今日我定要替两位师伯报仇,快快出来受死!”
杜遇知道花无错根本就没有现身,而是潜伏在黑暗处准备致命一击,邱晓晓在花无错眼中已经是一头待宰的羔羊。杜遇运起冰火五重天,将体内的阴阳气息快速提到百汇,让目力、耳力达到极致,谨慎地向邱晓晓舞剑之处靠去。
“花无错,花无错,你给我出来!”邱晓晓犹自疯狂地呐喊着,灵蛇剑越挥越快,在黑夜中毫无目标地刺着。
二十步,还有十步,五步……
杜遇知道越是接近邱晓晓危险便会增加几分,可现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宁可自己粉身碎骨,也绝不让邱晓晓受到伤害。”
只有两步了,杜遇已能感觉到邱晓晓挥出的凌厉剑风。邱晓晓此时虽是背对自己,但只要花无错接近二人的十步之内,杜遇便有绝对把握察觉他的方位,及时做出防御手段。
突然,浓浓夜色中飘来一缕奇异的花香,杜遇敢十分确定这是一种花的香味。与在德威镖局闻到的天竺迷香那种香气不同,此时的香气是那么的自然,让人心中浮想到春夏交接之际的百花争艳,百虫齐鸣。
一般人闻到了这么美妙的气息,哪有不坐下来,静静享受大自然无限风光的道理。可杜遇只是心神一滞,随即便想到强敌在侧,怎容得一丝疏忽,这美妙的香气或许是令人心旷神怡的物事,也或许是,令人瞬间死于非命的剧毒。
“扑嗵”一声,杜遇眼前的邱晓晓颓然倒了下去,灵蛇剑落在一旁。杜遇心下大骇,不顾一切地跨越上前,抱起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邱晓晓。此时他没有半分防备,若是花无错此刻出手,杜遇绝无幸免的道理。
“彭……麻子,我觉得好困,好困。”邱晓晓虚弱不堪,水灵灵的大眼睛半睁半闭。
“大小姐,你不会有事的。”杜遇柔声道。
“不,我……知道,我这次真的快要死了,这个时候你还要骗我吗?”邱晓晓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杜遇哽咽道:“大小姐,你不会死的,我绝不会让你死的。”
“麻子,宁可把我灰飞湮灭,也绝不让我的尸身落在花无错那淫贼手中,答……答应我。”邱晓晓话语已然不清,但带着强烈的决绝。
“大小姐,无论如何,麻子绝不会丢下你一人。你难道忘记了么,我是你的跟班,天涯永伴的跟班……”杜遇已泣不成声。
邱晓晓勉力抬起左手,抚摸着杜遇湿润的脸颊,轻声道:“呆子,别哭了。我求你最……最后一件事,不要骗我,告诉我你的名字好吗?”
“我……我叫杜遇。”杜遇此时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眼睛在流泪,心头在滴血。
“好,好,杜……大哥,答应我,好好的活下去,活下去……”邱晓晓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远。
“晓晓!”杜遇抱着邱晓晓的娇躯大吼。这一刻,他们二人的心已经连在了一块,尽管邱晓晓在前一刻才知道他的真名。
“本座感动得都有些不想杀你了,哼哼。”黑暗中又传来那令杜遇恨极的邪笑,花无错笑道:“放心好了,本座可是怜香惜玉之人,怎会让这么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香消玉损,她只是中了本座的夺魂刺,睡着了而已。”
杜遇忙握住邱晓晓的细腕,把了把脉搏,气息果然正常,无任何异状,难道真是睡着了而已?杜遇狠命地摇晃着邱晓晓的娇躯,连声道:“大小姐,大小姐。”
“哼,中了本座夺魂刺的人,没有本座的解药,别人就是喊破喉咙,也休想让中毒之人醒过来,她只能做一具行尸走肉的僵尸,哈哈。”花无错冷哼道。
这夺魂刺是西域古国流传下来的一门邪功,其实就是一种夺人心智的摄心术,修炼起来极为繁复。方才那种花香其实是西域曼陀罗花的香气,花无错以这种香气先乱对手心智,再配合自己的锁心功,在暗处紧紧盯着对手的双眼,对手一旦被他制住,便会立刻感到周身倦乏无力,最后长睡不醒。当今世上解这夺魂刺的办法有两种:一是服用花无错用西域曼陀罗花花粉制成的独门解药,但服下这种解药之后副作用极大,很可能会丧失大脑中的一部分记忆;另一种办法则是用少林菩提心法打通沉睡者周身筋脉,再用降龙伏象功中的最高境界“佛门狮子吼”将沉睡者震醒,这种方法倒是毫无副作用,而且能使沉睡者功力大增。可当今江湖上练成菩提心法的只有少林方丈玄空大师,而“佛门狮子吼”江湖上只有一人练成,就是那天孤和尚。天孤和尚本是少林般若堂首座玄忍大师的大弟子,但因练降龙伏象功时走火入魔,误杀恩师,被少林逐出寺外,流落江湖。
杜遇抱起邱晓晓,捡起她的灵蛇剑,朗声道:“花无错,我家大小姐既已被你所伤,我更不是你的对手,你来取我性命易如反掌,我只求你一件事,你杀死我们之后把我们葬在一块,成全我们,这样总可以给你积些阴德。”
这一招乃是诡道十二法中的“用而示之不用”,自己假装示弱,令对手认为取自己性命易如反掌,或者迷惑对手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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