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几天,终于放出风来。是一位姓胡的要来上任,凌宜生暗暗高兴,见了王裕的面,又有几分担心。王裕这时却更忙碌了,每天都要往局里跑几趟,有时还把凌宜生也拉去。这天,凌宜生胃痛起来,请了假同李景卫等人在家打牌。猜想公司定盘子就是这两天的事,躲开王裕的纠缠以免惹火他。这天,接到高音寻来的一个电话:“王裕来找过我了,你跟他夸了什么海口?”
凌宜生伸了伸舌头。听到高音的声音,却有些欢喜,在外的日子总是不太舒适。好久才说:“先不提王裕,上次的事我向你道歉。”
“哄妹妹吗?”高音在电话里冷笑。“我觉得你真比女人还善变。”
“是,是。”凌宜生忙说,“我这种人的德性你也知道,游手好闲,臭嘴臭架子。只有你最了解我和关心我。我最近想了很多,你是当官的,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如果因为我们之间的吵闹影响了你的事业,那实在不值的。以后不管你怎样骂我,我都不生你的气。”
高音不吱声了,凌宜生以为挂了,“喂”了两下,高音才说:“才几天功夫你又在哪里学乖了嘴,说得这么好听,我可不敢再骂你,真怕你受不了这委屈哪天跳了河。”
“不会的。”凌宜生呵呵直笑。“好死不如赖活。虽然我这种人活在世上也是白活……”
“好了。”高音打断说,“又来说这种话。”
“不说,我只想回去。”
“我又没有不让你回来,是你自己说家里有条链子拴住了你。”
两边停顿了一会,高音说:“王裕的事我弄不明白你的态度,是不是真要我去帮他?”
“哪能呢,对这种人我都恨不得去踢他几脚。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说帮不上忙,也不认得什么人。”
凌宜生暗暗叫苦,高音与自己说得话根本对不上号,这下王裕一定要恼了。没几天时间,公司上下都知道要来上任的经理是一位姓胡的。王裕似乎才死心了,垂头丧气对谁也不搭理。凌宜生尽量绕着道走,不与他打照面。一边揣测着那位要来的胡经理是什么类型的人,好不好相处。据说一个领导的好坏,往往可以改变一个职员的一生。凌宜生是一匹不服人管的野马,过于拘束和羁绊了,他就要抬脚走人。
周末的黄昏,凌宜生陪着高音去散步。在这之前,凌宜生把王裕拿的三千块钱给了高音。高音说这钱不该得,凌宜生说:“我当经理时,把一切权力都交给他,他也赚了不少,得他点钱算什么。我只想我们以后都不要再吵架了,做一场夫妻也不容易。”
凌宜生这回说得可是真心话,想想自己也该定性了,高音做为一个妻子是无可挑剔的。俩人沿着宽阔的东江大道走到东桥上,扶着桥栏杆,边走边看河里的船。高音想起一件事,笑道:“记得有一次我心情不好,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看船。路过的人还以为我是想不开要跳河自杀。那时你还打算过来救我。”
凌宜生说:“谁看到你当时那神态都要误会的。”
“我每次心情不好都会到这里来。”高音望了宽阔的河面,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不知道这河里一天要过多少船啊?”
“没有一千条也有几百条吧。”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我都才老了。”高音挨着凌宜生说。
“不会。”凌宜生搂住她的肩膀,细看她眼角的细纹。
“听说常有人想不开从这跳下去的。”高音踮起脚尖往桥墩下看。“多高呀,看看都脚软。”
“自杀的人都是冲动。假如他们死后有感知的话,一定会后悔的。”
“那可不一定。”高音笑道,“如果我被你气死了,后悔的就是你了。”
听到这个“死”字,凌宜生突然心跳了一下,很剧烈的痛。他觉得很奇怪,忙拉着高音离开桥栏:“我们回去吧,不知怎么着,我的胸口有些难受。”
“是不是病了,去医院看看吧。”
“不是,我没病。”凌宜生摇头。往回走时,迎面走来一个人,向他喊了一句。凌宜生一看,是王裕。“是你啊,也出来散步?”
王裕腋下夹了一只大包,走上前来:“到一个朋友家去溜溜门,你们俩口子可真亲密。”
高音微笑着招呼:“偶尔一回,也就被你撞上了。”
聊了几句,王裕提出要和凌宜生单独说些话,高音便自己先回去了。王裕把凌宜生被风吹乱的衣领整整好:“陪我去喝杯酒好不好,我心情很糟。”
因为上次夸口的事,凌宜生老是不安,忙说:“我来请吧。”
“我先提出来的,怎么要你请,太不给面子了。”王裕一搂凌宜生的肩膀,俩人来到桥头旁边的一间简陋的馆子。
“看来我是要走定了。”王裕用筷子比划着,“在这个单位呆了十几年,没有一点发展前途。这次往局里又花了不少心思,受了白眼,丢了面子,再留下来已没意思了。”
凌宜生懂得王裕失落的心情,一向自以为是的人遭到挫折,肯定比其他人更难接受。举杯和王裕干了一杯:“依你的能力,在什么地方混不开呢?”
“话是这样讲。”王裕倒上酒,“我也是经常被这些话罩得晕头转向,以为自己很行,人生有多少个十几年。”
凌宜生也有同感:“常常觉得在等待什么,一转眼年纪就上来了。”
王裕边喝酒边发牢骚,声音也大,引得周围的人都看过来。凌宜生不得不赔笑说:“树挪死,人挪活,我不相信你到其他地方会弄不出点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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