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知道洪海生老家在潮汕地区，他听海生说他阿公阿婆还有大伯等都在南洋，很是兴奋，问海生有没有亲戚在香港，海生说有啊，他有一个表哥就是去年去香港的。

“是偷渡去的吧？”宁宝国问道。

“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

宁宝国眼里闪着亮光，“我们一起偷渡去香港好不好？到了香港找你表哥，让你表哥来接我们。”

“怎么偷渡呢？”

“到宝安从陆地或海上偷渡过去。你表哥是怎么偷渡过去的，你写封信问他。”

“我听我爸说，他是从宝安海上游泳偷渡过去的。我们又不会游泳，从海上偷渡肯定不行，就是行，恐怕也要被鲨鱼吃了。”

“你怎么胆小？我现在天天练功夫，就是为了今后有机会偷渡去香港。这事你别跟别人乱说，说出去我饶不了你。”

宁宝国挥动着拳头。别看他个子瘦小，人却很结实，手臂有力。他在单杠上上下吊着身体练手力。海生也听别人说过偷渡的事，主要是一些大陆知青说，偷渡到香港或澳门。那是投敌叛国的事，没人敢在公开场合说，都是私底下说。建材厂有一个广东台山姓罗的两兄弟，76年那年就去了香港，他们是被批准去香港的。海生不知道宁宝国为什么也想偷渡香港，可能也是从知青那里听说香港好，香港是人间天堂香港发财容易才想去香港的吧。他也做过去香港的梦，但那仅仅是梦，看看地图香港在什么地方而已。香港离他太遥远了，像是天上的星星，只能看永远摸不到。他能做的梦是考上大学，做建材厂第一个大学生。郝建峰为了能有一个好身体读书考上大学，早上也起来跟着宁宝国跑步。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锻炼身体。郝建峰见洪海生体质差，也叫他早上跟他们一起起来去跑步。跑就跑，海生答应了，他觉得自己的体质差，不锻炼不行，年纪轻轻的，老是病，今后的日子怎么过，不为了别人，就为了玉梅，他也应该有一个好身体。他跟着郝建峰每天早上六点半就起床跑步，郝建峰和宁宝国从学校跑到总场医院，又从医院跑回学校，洪海生没有他们跑这么远，只跑他们的三分之一就回来了。

早上六点半，天还没亮，挂在总场水塔上高高的大喇叭就响起了“滴滴答”的军号声，军号嘹亮，要起来晨练跑步打拳的学生听见军号声，马上起床，刷牙洗脸，然后穿上布鞋，在公路边弯腰打弓舒展手脚。海生也准备好了，跟着郝建峰宁宝国一起跑步。天蒙蒙亮，空气有些潮湿，要上一个小山坡，看见白雾飘飘，像一团棉花，进入白雾后，才知道四周飘着水雾，十分潮湿，跑着通过，头上的头发都会沾湿。再往前跑，公路进入像黑洞的一段路程，两边是高大茂密的荔枝树林，左边有一个儋州村，被荔枝芒果等水果树环抱着。海生跑到这里，已经气喘吁吁，不想再跑了，他也跟不上郝建峰和宁宝国两人。两人渐渐远去，他站在路边看着晨跑的人，慢慢地走回去，天色也渐渐明亮了起来。

海生起来晨跑，跑跑停停，停停跑跑，好不容易坚持到了第三年高考前才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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