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彭瑞标准时来到海生的住处。海生也早早起了床等他来，见了面，话也不多说了，海生拿着行李袋装了几件衣服出了门，把门锁好，两人一起来到老车站前的小摊吃了一些包，然后坐上了去广州的东风客车。客车走揭西到普宁池尾，接驳广汕公路。那时广汕公路还是沥青路，揭西县城到普宁池尾的路连沥青路都不是，车一过，尘土飞扬的，车上的旅客吃了不少灰尘。揭西到陆丰，也可以从五云走，经过河田到陆丰，走这条路要比走普宁线路近三十公里。走普宁路到陆丰，像绕了一个大弯，走河田虽然像是直线，可全是山路，汽车难走，反倒慢了。因此从揭西县城上广州的客车货车，宁愿多走三十公里，也不走五云河田路。

海生跟着阿标在海丰车站前下了车。车站前一片地刚平整不久，地上的黄泥还是新的，用五彩塑料雨布搭成的一间间临时的铺子，有买成衣服装的，有专卖录像带录音带的，顾客还挺多的，进进处处铺子。一些顾客身边大包小包的站在路边拦过路车。海生看见服装店的西服标价一百到一百五十的，西服不仅笔挺，还很新，一看就知道不是国内厂家做的。海生停足看了一下，店老板刚要上前和他搭讪，阿标忙扯着他的衣服让他走。走过店铺到进入海丰县城的路上，阿标才对海生说：

“你别贪便宜啊，那些服装都是死人服，不是日本鬼子就是韩国佬卖给中国人的洋垃圾。在这里买服装，不是一件一件卖给你，海上渔民论船，一船垃圾多少钱；到了这边港口，渔民是论车的，一车服装多少钱；到了小店，就论包了。你看见挂在店里的，都是挑出来做样品给人看的，重新烫过，挂上去，看见就像新的一样。”

“哦，真像不到。看他们的生意这么好，原来都是卖死人服装。”

“本地人从来不穿这样的服装，只有像你这样的还有做车路过的买一两件。北佬南下到这里买一大包一大包的，回去赚大钱啊。只可惜我北方没熟人，要有我也做这个生意。”

经过阿标这么说，海生才明白南方海边的小城原来这么热闹，南来北往的客人，都来到了这小城淘金来了，原来是从海上漂来了洋垃圾，有物质的，也有文化上的洋垃圾。他们向城里走去。离公路较远地理位置略显偏僻的一个小店里，一位年近六旬的老阿姨见到有海生和阿标是外地客人，他们很容易看得出是本地人还是外地客人，非常热情拦着海生和阿标，让他们俩人进店里看看。她的店里专卖韩国货，从t恤衫到羽绒服，应有尽有。一件款式时尚的衬衫开价五元，一件面料和设计俱佳的羽绒服开价三十元。她笑说：“老板，买得多还可以更便宜。衬衫二元一件，羽绒服二十元一件。”

阿标用潮汕话跟她说他们是来走亲戚的，她才放了他们离开服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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