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三年的春节前夕，海生在家里忽然接到一个奇怪的长途电话，对方说普通话：

“喂，你好，是不是洪叔家里？洪彪啊听不出，是海南八一农场回来的洪叔家。”

“是啊，你是哪位？我爸不在家，上街去买东西了。”

“我是曹越，你是”

“曹越，”海生一听是曹越，兴奋起来，大声地说：“我是海生，听得见吗？我是海生，曹越，你现在在哪里？”

“听得见。我现在在海口的一家酒楼当厨师。要过年了，打个电话给你爸，向你爸妈问好，拜个早年，祝他们春节快乐，身体平安。生哥，也顺便向你们一家问好。”

“谢谢，谢谢你。曹越，难得你这么有心。你大姐和二姐都好吗，你妈呢，身体还可以吧？”

“我妈的身体还可以，老人了，跟我一起在海口住。我大姐还在水泥厂，二姐和二姐夫都在深圳。”

“哦，有你二姐的电话吗？”

“我二姐是租房住的，没装有电话。不过，你可以打她楼下士多店的电话，你说叫我二姐听电话，老板会去叫我二姐听的。不过你白天不要打电话去，她白天要上班，在一家超市上班。电话是······你等等，我翻一下本子。”

海生也赶紧拿起本子和圆珠笔，等曹越报来玉梅的电话。

“电话是8322，我再重新念一遍，8322，记下来没有？”

“记下来了。谢谢你啊，曹越。”

“没事。你爸妈回来向他们问好。”

“好的。你也替我向你妈问好啊。”

海生把电话挂了，老婆刘咏梅就站在他的身边。咏梅问海生，谁打来的电话？海生说，海南农场的，向爸妈拜年。她没注意他写的深圳电话号码。海生年轻和玉梅恋爱的事，咏梅也听老洪说起过。谁都年轻过，恋爱其实也没什么。可是成了家，就不能还想着老情人，这样做是不对的。虽然海生没开口说过一句他过去恋爱的事情，咏梅从他的行动中可以感觉出来，只是咏梅没有说过他一句，要不两人早就闹离婚了。

广东威达集团公司被深圳安远建筑集团公司收购了，这家公司并不想生产什么医疗器械，而是看重威达集团下属的威达股份公司，股份公司股票在深圳证券交易所上市，广东威达集团是该股份公司的大股东。当年成立广东威达集团公司的时候，县政府从财政里借了不少钱给威达集团，集团转制后，债转股，于是揭西县政府成了广东威达集团的大股东，这等于县政府控制了广东威达医疗器械股份有限公司。同时，而揭西县政府又欠下深圳安远建筑公司的巨额公路款，揭西县境内的几条主要水泥路，都是由这家公司投资的，揭西县政府没钱还安远公司，安远提出用威达公司的股权抵债，县政府同意了，于是安远公司成了广东威达医疗器械集团的大股东。安远公司根本就没有想要生产什么医疗器械，他们搞建筑的也不懂搞什么医疗器械生产，何况广东威达集团公司负债累累，安远哪里会再投入资金搞生产，除非是傻瓜。只有把威达干部职工快速遣散，卖掉生产设备，然后留下股份公司玩资本市场，这才是安远公司想要广东威达集团公司的动机。

半年后，海生下岗了。刘咏梅也没想到海生有一天也会下岗，天天吵着不能白养他，说海生还年轻，四十多岁，而且儿子将来要读大学，没钱怎么供读？你应该出去找些工作，老洪巧珍也说海生，海生在家都听烦了。刚好，他们都要自己出去打工，自己就到深圳去找工，顺便去看一下玉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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