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年轻小伙子拦住了正欲迈进“不夜城”的我。“怎么了？”我问道。对方没有做声，可我从他的眼神中那种轻蔑的神情知道了什么。我的眉头皱了起来，进出这的男女都是衣着光鲜之辈，只有我衣着朴素，甚至有点寒酸。“啧”旁边有一位年轻女子发出一声轻笑。我侧目一看原来是一个衣着时尚，暴露而又漂亮的年轻女子。她的头像美丽的天鹅高傲的仰着。一只玉手轻掩着嘴唇，而另一只手挽着一个比她矮个头，有点秃顶，身材严重发福的中年男人。丰满火暴的身躯紧紧的贴着那个中年男人的身上，眼神满是讥讽。我的眉头皱得越深了。“天气这么冷，还穿得那么少，”我轻声的像在自言自语：“还是为了方便？”那个女子脸色立即变得十分难看，正欲发作。她挽着的中年男人横在了我的面前“小子，有种再说一次。”他的声音很大，而那小伙子，应该是“不夜城”看门的。在一边幸灾乐祸的看着，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都向这边注视了过来。我用指甲掏了掏耳朵，正欲出言反击。
“老大”蚊子从“不夜城”门后冲了过来。一把抱住我，“你总算来了。”眼睛不住的向我使眼色。连拉带扯的把我拖进了“不夜城”。那个看门的欲言又止，而那个中年男人媚笑着跟那年轻女子说着什么。蚊子拉着我穿过光线幽暗的前厅，不时有漂亮的迎宾小姐问好。他低声的向我道：“老大，进出这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带的女人不是二奶，情人，要么就是小姐。你何必跟他们计较。”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进入大厅，是一个硕大的舞池，乐队正播放着禁暴的迪士高，舞池内的男女正在疯狂的跳着，扭着。在舞池中央有个高台，上面四位性感漂亮的年轻女子，穿着三点式疯狂的做着撩人的动作。南面是个酒吧，舞池的其他三面散落着一些坐位，我了扫了下，基本上已经坐满了。蚊子带着我从舞厅的旁边来到吧台一侧的小门进入。便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把小门一关，震耳欲聋的声音立即就淡了下来，隔音效果还不错。穿过一条长长的走道，来到一扇门前，上面挂着总经理的牌子。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男音“进来。”我们推开门进去，里面是一个很大的办公室，在对面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圆脸，头顶秃了的中年男子。在来的路上蚊子已经告诉了我，我们要见的人便是面前的这位黄总经理。我连忙掏出叔叔给我撑门面的香烟递了一根过去，那黄总头也没抬，接了烟随手丢在在了办公桌上。他不知道在干什么，只是低着头看着办公桌上的东西，我和蚊子没有做声，静静的站在旁边。
良久，黄总终于抬起了头。他的脸不是一般的胖，有点像弥勒佛，连脸上的笑容也像。他从桌上的烟盒中抽了一支烟点燃，笑着道：“我只抽这种烟，抽了几十年都习惯了。”他的眼睛落在了我身上，仔仔细细打量了我一下。“你就是蚊子介绍到这里来工作的人？”我点了点头。“那你知道干什么？”我摇了摇头。黄总的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了，而蚊子的脸色变得难堪了。“那就先到舞厅的吧台做个侍应生吧。”黄总终于下了决定。我的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没想到这么容易。轻轻的点了点头。黄总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沙小沙”我轻声的回答，语气不卑不吭。“好，你这小伙子，我看着顺眼。”黄总打了个哈哈。“明天来上班吧，不懂就问阿郎吧。”黄总按了按着上的电话：“阿郎，你进来下。”
“黄总，你看这工资方面......？”蚊子趁着这个机会说道。“我不会亏待他的”黄总笑着道，“试用期一个月，试用期内工资1500元，签合同后，工资2000元，福利待遇和其他员工一样，满意了吗？”“满意，满意。”蚊子赶紧道。这时传来了敲门声，进来的是一个长得很精神，大概二十三四的年轻男子。“这是阿郎”他指着进来的年轻男子，“这是沙小沙，新来的，不懂的地方阿郎你多教教他，先带他到阿红那去领制服，明天来上班。”阿郎应了声带着我出去，还没出门，黄总又叫住了我“沙小沙，你是当兵退伍的？”我望着黄总的眼睛，他的眼神捉摸不定，我轻轻的点了点头。“那你应该熟悉保密条约把？”黄总的笑容在我的眼中慢慢变成了一只狐狸。我又点了点头。“好了，没事了，你跟阿郎去吧。”他挥了挥手。我跟阿郎出去了，我的心中却在飞快的想着，刚才黄总是在告戒我什么？难道这“不夜城”里面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阿郎很热心，一路上不停的和我说着话。他告诉我，我们每天都是工作8小时，从晚上6点到零晨2点，2点过后算加班，加班有工作餐。这座“不夜城”一楼是舞厅，二楼是ktv包厢，三楼是咖啡厅，四楼是贵宾房，五楼是洗浴按摩中心，六楼是包厢，七八楼是客房，再往上他就不知道了。刚进门的时候，我打量了下“不夜城”应该有二十来层。阿郎还告诉我，黄总只是这里负责的，但不是“不夜城”的真正老板。他冲我神秘的一笑：“小沙，等下带你去看一位大美女。”大美女？我的嘴角浮起一丝浅笑。
不知不觉间，我们又来到了一扇门前，上面挂着经理的牌子。阿郎再次冲我笑笑，敲了敲门。“进来”里面传来一声很好听的女声。我们推门而入，在办公桌前坐着一位穿着白色制服的丽人。我的眼睛亮了一下，传闻“不夜城”搜集了许多美女，看来不假。“红姐，这位是新来的同事，叫沙小沙，黄总要我带他来领制服。”阿郎冲我挤挤眼。“经理，你好！我叫沙小沙，新来的，请多光照。”我轻声的道。红姐笑了笑，仿佛房中突然亮了一下，“我姓尹，叫尹红，别人都叫我红姐，我年纪也比你大，你也叫红姐吧。”他站了起来“跟我来拿制服吧。”
我跟在红姐的身后，阿郎也跟着来了。红姐不但长得漂亮，而且身材也很好，女式制服把她完美的身材都勾勒出来了。阿郎两眼放光，贪婪的在红姐背后扫来扫去，我不由得好笑。我想我应该听错了，他不应该叫阿郎，应该叫色狼才对。红姐把我们带到一间储藏室，打量了我几眼，从一堆制服中挑选出两套递给了我。“小沙，那边是试衣间，你去试试，看这两套制服合适不。”我从试衣间换完衣服出来。正在和阿郎说话的红姐看了过来。“不错，真是人靠一装，小沙，你穿这制服很合适。”“那是当然的，红姐是什么眼光啊！”阿郎献媚的道。红姐浅浅一笑“精神多了。”我知道这是对我说的。红姐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什么感觉呢？对！宁静，给我一种宁静的感觉。她站在那就像一株怒放在幽谷的兰花，宁静而悠远。
回到红姐的办公室，红姐从办公抽屉内拿出一窜钥匙，从中拿了柄给我“这是你们员工保存个人物品的衣柜钥匙。上面有着衣柜的号码。”我拿着钥匙看了下，在钥匙的顶端用胶布粘了一块，上面写着“131”的数字。“阿郎，你带着小沙到员工宿舍那边去看看，我就不过去了。”红姐婉言的下达了逐客令。阿郎依依不舍的离开，带着我在一楼转了一圈。“怎么样？小沙，漂亮吧？”阿郎的脸上还充满了回味。我笑了笑，真有点受不了他。“都熟悉了吗？”他又问我。我点了点头。“好了，我就不管你了，我还有事。”阿郎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对了，蚊子应该现在还在舞厅喝酒。”他说完就匆匆的离开了，我目送阿郎离开转身就进了舞厅。
在舞厅的角落的一张桌子前，好不容易找到了蚊子。他正和一年轻的女孩打得火热。我原本不想惊扰他们的，可是蚊子的眼尖。他看见了我，大声道：“老大，都弄好了？”我点了点头。那个女孩看见我就离开了。蚊子站了起来。拥着我道：“老大，我们坐下来喝一杯，庆祝下。”我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们换个地方喝吧。”“也好”蚊子和我离开了舞厅。在大门口，看见那个看门的还在，蚊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重重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兄弟，我老大明天到这来上班，你可别又拦着他不让他进啊。”看着那个看门的一脸难堪，蚊子得意的笑着。和我一同扬长而去。“叫他狗眼看人低。”他嘀咕着，忽然又感慨道“老大，这就是生活，生活就像强奸一样，要么你顺从它，要么你反抗它。”“是啊，这就是生活”我的心里默默的想到：“我是让它强奸？还是反抗？”
我们转过几条街，找了一个小酒店，要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小房间。随意点了些酒菜，坐下聊着。“老大给你找了份这样的工作，你是不是不适应？”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我摇了摇头。“老大，你知道‘不夜城’是干什么的吗？”他又问我。“休闲娱乐中心。”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答道。看见他欲言有止，又道：“蚊子，我虽然是在北方当兵，但那毕竟是沿海城市，那的开放度，并不亚于这。”蚊子点了点头，有问：“你可知道‘不夜城’的水有多深，进入的都是些什么人。”“你放心。”我摇了摇头“水在深，也比不上部队，我还和上将一起喝过酒，醉了后还一起称兄道弟。”蚊子笑了“可是，那是。”这时酒菜也上来了。我们一边说一边喝。“老大，你刚才喝过酒？”蚊子突然问道。“晚饭是在我叔叔家吃的，在那喝了几口。”我可不敢说我喝了多少。“你是怎么知道我喝了酒的？”我自以为自己掩盖得很好。“黄总闻到的。”蚊子回答道。我的心中一惊，看来这个黄总不简单。“今晚到我家去睡吧。”蚊子道：“要不去开个房间，我们两兄弟好好聊聊。”“不用了”我婉言拒绝，“回来我还没见过妈妈跟弟弟呢。”我们两随便吃点就离开了。
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母亲正坐在家中唯一像样子的黑白电视机前看着电视。看着脸上已现皱纹，头发有点花白的母亲，我的心中阵阵泛酸。“妈妈，我回来了。”我的声音不在平淡，有些异样。“回来就好。”母亲慈爱的笑了笑。望着母亲那布满皱纹的笑脸，我的眼睛有点发酸。自从12岁那年父母离异时，看着父亲那决绝的面孔，毫不犹豫离开时，我流过一次泪后；我就从来没有了这种感觉。哪怕是当兵时踏上火车离开家乡时，望着母亲那越来越远的身影，在部队一百多天地狱般非人的训练，在面对生与死抉择时，我也没有这中感觉。而今天，我却有了这种感觉，这三年来，母亲老得好快，坐在母亲的旁边，陪她看了会电视。把今天的事告诉了她。”你既然找到了工作，明天上班，那就早点去睡吧。“母亲道，”上班后的第一印象很重要，工作要勤奋，多做事。你们年轻人有的是力气，力气是用不完的，不要小气，少说话，不要背后讲人家闲话。手脚要干净，不是自己的东西切记不要拿，那样会让人看不起的，我们家虽穷，但穷要穷得有骨气。“母亲告戒我。我细心的听完，和母亲道了声晚安后，回到自己的房中，躺在床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沉沉入睡。
我突然从睡梦中惊醒，满身冷汗的坐在床上。我刚才做了个十分奇怪的梦，但又不是恶梦。我很少做梦的，知识在骚动的青春期做过一些梦。但以后很少做梦，尤其是部队的三年中，我从来不曾做过梦。但今晚我做个一个梦，不是恶梦，我十分清晰地听到在梦中有一个人在不停的召唤我，对，是召唤。虽然我听不清楚他说的话，但我十分清楚的明白，他是在召唤我。我很想看清召唤我的是谁，但却怎么也看不到他的脸。我是一名无神论者，根本就不相信鬼神，曾经在死人堆里睡过，也不曾感到惶恐，可今晚我却十分的惶恐，惊出了一身冷汗。我摇了摇头，摆脱脑中的胡思乱想。拿过闹钟，还不到五点，我穿衣服起床，悄悄的来到院中，开始了我的锻炼。我是我在部队养成的习惯。
当东方渐渐的白了起来，我回到房中。这时听到了母亲的起床声，“妈妈，您这么早起来干什么？”我问道。母亲答道：“你不用这么早起来，多睡一会吧。”我讲道：“早饭就由我来弄吧。”“你不喜欢做饭的。”母亲已经起来了，昨晚从母亲的口中，我得知弟弟现在在读初二，而且读的是寄宿。学校离家不是太远，大概三四十分钟的样子。当时我忍不住问她，为什么弟弟要读寄宿，那样学杂费不是很贵吗？母亲当时笑了笑，讲：“我也不想让他读寄宿，可是你叔叔讲那间学校的教育质量很好，读寄宿对他的学习成绩很有帮助，而且弟弟的学费都让你叔叔和你的一些朋友个承担了。”当时我听了心中想了很多，总觉得这里似乎掩藏了一些什么，便想到他住的学校去看看。“妈妈我不吃饭了，我有点事到外面走走。”说完就离开了家。
来到弟弟所在的学校，这儿是市里重点中学。里面的教学设施，教学质量是本市最好的。像我们家这样的孩子，能够在这里读书是不可想象的。光是学费就不是我们能够承担的，我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虽然我叔叔我几个朋友的家庭都比较殷实，但他们这样帮我们，我总感觉到有些不妥。这人情怎么还？还是我多心了？来到学校的门卫处，守卫是个三十多岁的保安。我说明了来意，他对我说：“不好意思，学校是封闭式管理。现在是学习时间，学生不能出来，外人也不准入内。”我便央求他，等下课了麻烦通知我弟弟，要他到校门口和我见一面。他犹豫了一会，还是答应了，我便耐心的在校门口等了起来。
当学校的铃声响起，不一会儿，弟弟就赶到了学校的门口。“哥”弟弟看见我十分激动地叫道。：“你回来了。”我十分高兴地迎了上去。两兄弟便隔着学校的铁门聊了起来。这时我的脑中忽然闪过探监的画面，自己感觉现在就很像。“在这学习还习惯吗？”我温声问道。“我很好。哥你放心。”弟弟十分高兴，“我只是担心母亲，现在你回来了，我就放心了。”我无言的笑了笑，弟弟长大了，也长壮实了，身高几乎和我差不多。我们两聊着，不知不觉又到了上课的时候，弟弟恋恋不舍的离去，一步一回头。我目送他到了教室。又到门卫处向那位保安大哥表示感谢，便离开了学校。
在外面四处游荡了一两个小时，便回到了家中和妈妈两个人吃完午饭后，我小睡了一会。醒来后帮妈妈做了些家务，下午五点的样子，妈妈已经做好了晚饭。吃完晚饭，我便匆匆赶到了“不夜城”。“不夜城”刚开门还没几个顾客，我指的是我工作的地方，其他地方就不知道了。打开一柜，把制服换好，我站在镜子前仔细地照了照。这衣服还比较合身，我穿它也挺精神的，“好了，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放好东西，我向舞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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