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爪鳞现深海潜龙_飘梦的红楼 - 书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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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爪鳞现深海潜龙(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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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知道,我与他父亲是多年同僚,虽然交往不多却景仰已久,回京述职的时候我曾去镇国府拜访他们父子,可惜未曾见得他一面,听他府中仆人说他已经离家一年多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你现在提到他,难道怀疑这个案子是他做的?”

“他做了些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在江南一带四处游历了一年多,一个月前他来到了徐州,而且他也和那伙人也有宿仇,也许那些人就是冲着他来徐州的。我猜测这个案子十有八九是他做的。我的徒弟纵然有份也只是偶然路过拣了一点便宜而已。他绝不敢主动寻畔滋事的。”

陈榆听他说话的口气似对马琳分外不自在,不由想起了不久前在京时听说过的一些传闻,便小心问:“我听说他曾娶过一房妻室,那位王氏夫人的娘家也是徐州人氏,莫非他此番来徐州是为省亲的。”王晨知道他是有意刺探自己隐私,脸上神情愈加不耐烦,说道:“我昨夜听人说他在平安坊的花街上遛马,大人何不今日去那里找他问问?”

陈榆听说花街遛马四字哈哈一笑说:“他倒是潇洒,杀完了人闷声不响一走了之却害苦了我等劳心费神!”王晨见他口气起了变化连忙趁热打铁问:“那我的弟子能否放还回家?”

陈榆沉思了一会欣然说:“案子如果能有这样的结果是再好不过!我还有点杂事要办,就让钱雍领你去办保释的程序,今天你就可以带李潇回去,等我定好了听审的日子再通知他来做证。”

王晨连忙说好,正要起身忽听见门外有皂隶通报有客求见,情知不便旁听遂跟着师爷出了门。到了牢里跟李潇会面,不免要上下打点外加破费一大笔保释金方才领得李潇、吉祥主仆二人出得牢门。

这监牢与衙署仅一墙之隔,中间有走道连接,三个人正欲迈出门槛回家,忽见钱雍领了一帮捕快皂隶追上来截住去路说是知州相公有请两位到公堂审案议事。王晨听了很是不满,问钱雍:“什么事可称作审案议事?”钱雍赔笑说:“知州相公说要叫李潇上堂审个新发的案子,另外请王相公上后书房议事。”王晨料想是有人后悔要少了赎金想寻他们去再敲笔竹杠,只得隐忍跟着来到公堂。

公堂上肃静冷杀,陈榆高高其上,他的身后绘着一幅旭日东升图,象征光明磊落,他身前横着案几,几上惊堂木、签票、文房四宝罗列整齐,案几旁边的墙壁还挂着一个朱漆木质的阔大字牌,上书太祖皇帝晓谕百官的十六字箴言:“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案几下边是两班捕官、皂隶持杖伫立,各个威严谨慎,靠墙处放着各样刑具,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李潇才吃过他们的重刑不久,身上的伤口还在作痛,见了扳子、刑具就胆寒,吉祥跟在后头亦心有余悸。二人踏上台阶忽见堂内还坐着一个刺眼的人,正是马琳,他的脚下还跪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彪形大汉竟是在徐州地界横行多年的打行首脑――黄腾。王晨暗叫不妙连忙止住了脚步要往回走。他人高身壮,走在阶下就已落入了陈榆的眼帘,陈榆叫一声:“王相公莫走,且到堂前来坐下说话。”马琳惊讶回头,才发现这个公堂外还有一位看客在,居然还是那个昨日和自己动过手的人。

也合该李潇倒霉,王晨和陈榆在书房里说起了马琳,万想不到说曹操曹操到,马琳竟领着黄腾来了。陈榆见到马琳时所表现出的躬亲表情让黄腾觉得他很象是一个拣到了金元宝的穷汉,捂在手里生怕被人家要走。黄腾不得不收拾起“回家度假”的好心情,重新把性命之忧挂在了心头。果然那位新任知州大人在听了马琳的叙说后,立即慷慨激昂地表态要严惩阴谋刺杀他的凶手,连原本准予保释的李潇也被奴才做下的勾当带累不得开脱,遭受被再度受审的厄运。

案子审得非常顺利,虽然黄腾很怕王晨,可是现在他更怕衙门里酷刑,左右都是个死他可不想临死还多受一次重刑,所以陈榆只提了几个问话撒了一道刑签,他立即就供出了收买自己的人是李潇的管家武舟,于是乎李潇才脱火坑复又被扣上了一顶主使家奴买凶杀人的罪名。

一直冷眼旁观的王晨见大势不妙连忙为李潇辩护说:“我徒弟自打进城起就一直被押在牢里,哪有时间去作这样的事?一定是那奴才自己搅的勾当,与他没有干系。”马琳早把他当作了章鱼海怪,时刻盘算着斩断他的触角爪牙,岂肯放过眼前的大好机会,他赌气对王晨说:“恶奴行凶,作主人的责无旁贷,岳父你怎么能说没有关系呢?”他一句“岳父”二字把陈榆和钱雍二人唬了一跳,睁圆了眼睛左看右看,不知道这翁婿俩在自己的公堂上打什么样的官司。

王晨被自己的“无赖女婿”驳得无话可说,何况在官场上较量他要比自己更得势,有他在,保释的事定要被搅黄的,想到昨日的失败,心头愈加怒不可遏遂冷笑说:“我女儿早和你离异了,你还叫我岳父作什么!你看不惯我要把女儿许他,要刁难他吃官司,我现在拿你没办法,你给我记住今天的事。”

他站起身想要离去。马琳忽然横跨一步拦住他去路,然后一指黄腾说:“你弟子的奴才是雇佣他的人,依我看你也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王晨勃然大怒说:“无凭证无依据,你为何说是我做的?”陈榆也捻着胡须小心说:“这个恐怕未必,作家人的犯下的事,主子是脱不了干系,但是作弟子的犯下罪,作师父的却未必会知道。”

陈榆说了些什么马琳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死盯着王晨的眼睛就是不让走。王晨被他缠得火冒三丈说:“这是公堂,你以为你是谁,敢替知州做主吗?”

“我不是什么人,我只是一个被害人,我也不敢替谁做主,我只是求知州大人为我这个被害人做主。”

陈榆为难了支吾说:“这个恐怕无前例可循!”马琳施礼对陈榆说道:“你是读书人,你不知道他们这些游侠大豪的手段,如果有人得罪了他们,他们根本不需要说任何话,自会有弟子、门徒、恶奴、打手,包揽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就是做下了杀人放火的勾当,也能保管让他们本人不沾上半点犯法的干系。他们不是常人,他们犯的法也非常人可比。对非常之人做下的案子就只能用非常之手段应对,如若大人放了他去,他势必会处死那些做事小卒子,大人如要破此案就决不能放他出门!更不能让他跟任何外人碰面。”

陈榆愕然,不明白他何以会用这样的话语去评价他自己爱妻的亲身父亲,估摸是两口子吵架闹翻了,牵连两家作亲的人把脸面树皮也撕破不要了,只难为了自己不知该帮着谁好?

他左右权衡,觉得自己犯不着为了一个私盐贩子和一个江湖汉子去得罪曾经炙手可热的侯门贵胄、天子门徒,于是他含含糊糊地说:“你们两边说的好象都有点道理,这样吧,你们俩个就都留在我书房里作客,等抓住了武舟审训清楚了再定夺你们之间的事,至于李潇暂且不予保释,等查清之后,两个案子合并处理。”王晨气得哑口无言,他当然清楚官场里的曲曲折折,一言不语甩手去了陈榆的书房。

师爷钱雍见形势突变早把李潇先前给的好处撇忘了,趁着陈榆支派亲信快手去搜捕黄腾的党羽及人犯武舟的空挡,热情地代替主人安排起了客人起居的事宜,他先是对马琳嘘寒问饥,寒暄之后又将摆酒置菜款待客人食宿的差使揽到了自己身上。马琳正担心他到处乱跑借机走漏风声,连忙和他答腔叙谈,后见他颇识时务,便央他找了两个亲信衙差将黄腾押到书房廊下看管,以免他押入大牢后被歹人做了手脚。钱雍很快办好了,酒菜呈上之后马琳复又拉他作陪,与陈榆三人吃吃喝喝混度时光。王晨也不沾他们的边,只在书房找了本书安静地坐在桌边看书。

屋里的人各得所宜,只有黄腾戴着枷栲跪在阶下苦捱早春的寒风。今天的事对他而言可谓匪夷所思,忍饥挨饿反复思量两个时辰也没闹懂这个马琳是何许人物也。他胡思乱想跪到了午时三刻见没见有人押他去牢房避寒就窝上了火,对门口站岗的两个衙役说:“你们这些人怎么还不把我送到牢里去,老子的腿都跪断了!”其中一个胖子说:“还提你起来做什么呀,等会你兄弟黄胜和你主顾就要到了,你就跪着吧,兴许大人瞧你跪得好,可怜你,说不定赏你个全尸。”

黄腾吃了一惊心想自己什么都没有招,他们怎么会捉得着人,便说:“他们早跑了,你们怎么可能知道他们下脚处?”另一个瘦子说:“还用得着等你招吗?这徐州城里的人谁不知道你兄弟俩的黑窝子,以前的上头没有说要办你们,咱们下边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人去多管你们的闲事,今儿大人铁了心要办你们兄弟,你还怕没人带路呀!”

黄腾思想自己在徐州城里威风多年,没有人管制过,结了许多仇家也大意不曾计较,这个知府只怕早把咱的底细打探清楚了,不然为何在公堂上不问我同党的下落住址?

他心里七上八下,瞅了瞅来路,尚无半点声息,他又瞧了瞧院墙,寻思起了逃跑的办法,忽然听见一个沙沙地脚步声走来,凝神细看,见走廊尽头走来一个人,是个红衣使女,那使女端着一盘茶酒糕点走至阶前,见下跪的囚徒是黄腾仿佛受了惊吓,险些把茶水泼洒出来。黄腾亦马上认出了那使女正是杏娘所扮,就以为她是来救自己的,连忙挤眉弄眼示意她解开枷栲。杏娘略想了一会,取下一只银钗往他手里悄悄塞了,立即返身往回走。

胖差人见她过来了又要走,问:“喂,你怎么不进去了?”杏娘不敢大意回头说:“我刚才丢了一盘桂花糕在厨房里,这就去拿。”胖子说:“那好吧,你去吧!”杏娘刚要走忽听书房里有个人打开门说:“叫她先把手上的东西端进来再走,我们正缺酒呢!”杏娘暗叫糟糕,这屋里的客人只怕见不得。正进退两难时,瘦衙差忽然说:“咦,你这小娘子是哪里来的?我怎么瞅着面生?”杏娘不敢再多想,连忙迎上前替黄滕挡住二人视线,回答说:“我是新来的,丢三落四的,让你们见笑了!”二人见她笑靥如花便看痴了,浑不知黄滕已经拿银钗子打开了锁链。

书房里的人等了一阵还不见使女送酒进来又催促了一句话,杏娘慌忙撇下衙差,假装要进书房,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书房门口停下,见屋里坐着三个人:一个青衫短须的师爷正起身往门这边走过来,大概是来找她拿酒壶的,另一个身着绿色官用常服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新上任的知州,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年轻人竟是马琳。杏娘吃了一惊连忙缩回头,举手将盘子遮住脸。

钱雍出门来接过盘子埋怨道:“你这么做事的,这么慢!”她不敢抬头转身就往回走,钱雍已经和她照了一面,见她面生且举止奇怪问:“你这丫头是谁领进来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她愈发害怕撒腿就跑,钱雍追过来揪住她头发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杏娘把盘子朝他脸上一掷,摸出袖子里的短刀一伸手割断了钱雍的喉管。

屋内的人闻声赶出来恰见到钱雍倒地,马琳想要扑救,追过来一摸鼻息已经迟了,他朝杏娘大叫一声:“你站住!”拔脚追了过去。同时黄滕跳起来摔开枷栲铰链一个箭步蹿至陈榆身后,将银钗子砥住他咽喉对马琳大喊说:“你站住,不然我杀了他!”马琳连忙住脚,杏娘急忙躲到了黄滕背后。

他们只顾着对付马琳不想身后还藏着一个王晨,猝不妨及之下,一个被王晨捉住了执刀的手,一个被他掐住了脖子,她尖叫一声想甩开那只手,却听到了自己脖颈折断的可怕声音,那干脆响亮的喀嚓声音是她所能听见的最后声响,同时伴随着的还有痛觉和恐惧;模糊中她还看见了一些图象:黄滕整个人被抛到半空中,头颅正朝一堵高墙飞去,随即重重地撞在墙上,而后一切声音、图象、恐惧和感觉都消失了。

死亡带走了她的恐惧、痛楚以及很多人的危机,也带走了所有真相,留下的只有永远解不开的迷团和两具冰冷的尸体。

杀手的命运永远都和被他们所杀的人一样,逃不出死神的五指山,然而所不同的是:他们两个的命运比其他杀手更可悲些,他们没有死在敌人的手掌,却死在自己所效忠的主人的毒手下。

蓦然间,马琳觉得王晨好可怕,从前他也怕过他,但那是一种晚辈对威严的长辈所固有的一种敬畏之情,很肖似于子女对严父的感情,可是此刻,他感觉到的是一种源自于内心深处的震撼和恐惧,好象自己面对的是一只深海遨游的异形神龙,偶然现形露出了他狰狞的鳞爪时便让世俗惊骇。

他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是那么稚嫩幼小,妄图想用手中鱼叉去刺穿一条神龙的鳞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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