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克这才抬起头:“没事儿。”
“看来有才华的人都有同样的习惯。”
“什么习惯?”
“熬夜啊!”
“没有――”
丁克还想掩饰,但疲倦却无法掩饰地写在脸上。
他的眼圈发黑,眼睛发红。
“真没事儿吧?”
“真没事儿。”
“没事儿就好,有事儿记住,一定要跟组织说说,省得想不开。记住,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楚洁嫣然一笑,把饭盒放在他面前,转身走了。没再说一句话。
丁克盯着她的背影,一直目送着她走到另一间办公室。
他本来还想说点什么感谢的话,但他担心一张口,涌出的却是眼泪。
一股温暖异常的眼泪。
16
天再一次黑了下来。
丁克坐在第一次来夏力家时坐在的麦当劳里,又一次要了一杯咖啡。
这已经是他喝的第6杯咖啡了。
这一次他没有加糖,也没有加咖啡伴侣。
他想品尝一下真正咖啡的味道。
很苦,但还不足以让他皱眉。
他又强迫自己喝了两口,居然也就习惯了。
慢慢地竟也品出一点点香味出来,也许这就是会喝咖啡人常说的那种味道。
在做这些事情时,他的脸一直朝向窗外。
窗外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但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穿过它们直落到那条通往夏力家的必经之路上。
但一直没有看到夏力的身影,也没有看到楚洁的车从他面前驶过。
他有些奇怪,楚洁应该早就回到家了。
17
他手中有个包,包里有刀。
菜刀!
他之所以没有象第一次那样挥刀直冲进夏力家,主要就是因为楚洁的缘故。
他不想让楚洁看到他亲手杀死她的丈夫,同样,也不想让她对他产生失望。
他让楚洁感到怎样的希望呢?
他不知道。
作为一个杀手,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问题,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
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
丁克是个直感很准的人,虽然只短短几天时间,但直感已经告诉他,楚洁是个好人。
而这样一个好人,却差一点成为他复仇的牺牲品。
他为此感到脸红,面颊发烫。
他在检讨自己。
这短短的变化,只发生在几天时间。
这的确令人有些不可思议――
18
丁克无法控制地胡思乱想着。
他走位飘忽,天马行空。
他又想到了庞娜,从昨天到现在,她没有打过一个电话。
而他自然也没有回过一个。
他坚持着,彼此较量。
此刻庞娜在他的眼里已经不再是个同呼吸共命运的妻子,一个深爱着的关心的爱人,而是一个对手。
一个互不相让的对手,势不两立,惟恐一方的退让就会造成整场战役的失败。
他们的每一个表现已经跟整个战役联系在了一起。
即便如此,在他内心深处仍在悄悄企盼着她能打一个电话,为此他隔几分钟就会看看手机,几次按奈不住冲动,他想给庞娜打个电话说点什么。
他按捺不住,终于拿起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响起庞娜的声音。
“喂。”
他赶紧又挂掉。
他慌张地站了起来,觉得每个人都在看他。
他决定换个地方。
19
街上行人渐渐稀少起来。
丁克穿过街道,在夏力家楼的对面找到一个埋伏地点。
那是个书报亭,他站在书报亭的后面,借着楼内渲染出的昏暗灯光看起了摆在亭内的杂志封面。
他刚刚适应灯光效果,手机就叫了起来,是立果的电话。
他稍稍有些失望,犹豫了一下,按下通话键。
“喂!”
“哪儿呢?”
“外面。”
“最近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没什么事儿。”
“你的事儿怎么样了?”
“什么事儿?”
话筒里沉默了一会儿:“庞娜刚给我打过电话,说你们俩吵架了。”
“噢――”
丁克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心里似有一块石头落了地。
不管怎么说,庞娜是惦记他的,只不过换种方式而已。
方式不重要,心里有没有才是最重要的。
“她说你昨天没有回家,以为住在我这里呢?”
“噢――”
丁克继续支吾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现在在哪儿,要不要出来坐坐。”
“我现在不方便――”丁克咬了咬牙,“换个时间吧。”
“好吧。”立果悻悻地,又追问了一句:“你真的没事儿吧?”
“没事儿。”
“那你昨天住哪儿了?”
“一个朋友家。”
话筒中又一阵沉默,丁克忽然意识到这句话伤了立果。
因为在立果眼中,他应该是丁克最好的朋友,而丁克如果有什么事,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立果,而不是别人。
而现在他却说他住在了别的朋友那里。
所以,这样的话无疑就是武器,伤了立果。
幸好,丁克反应迅速,赶紧又补充道:“昨晚跟同事在一起加班,睡在朋友公司里。”
“噢――”立果哼了一声,“我这样做是想告诉你,无论你发生什么,也无论你心里怎么想我,我都希望你把我当成你最好的朋友,也许这是我的一相情愿,但无所谓,因为在我心里,已经把你当成了最好的朋友。当然,我也知道,越近的朋友离开的也最快,我不希望我们重蹈某种寓言的覆辙。”
丁克一声不响地听着,他本来想打断他,但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打断他。
他边听立果的谈话,边把眼睛扫向黑暗中。
一辆车闪着大灯拐了过来,他赶紧缩回头,从书报亭的一角看过去。
车停在楼口,车内的顶灯亮了起来,丁克清楚地看到是楚洁,正在做下车的准备。
而就在同时,他看到另一侧楼道内钻出两个黑影兵分两路正在快速地向汽车靠拢。
一种不祥的直感猫一样窜上丁克的背部。
丁克赶紧对话筒内仍喋喋不休的立果说了一句:“我现在有事儿,挂掉电话了。”
他刚关掉手机,就看到那两个人一前一后朝楚洁扑了过去――
只瞬间,他就看到楚洁倒在地上。
那两个人得手后以更快的速度朝他这边跑来。
丁克来不及反应,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挡在楚洁和那两人面前。
“住手!”
20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最前面的男人被黑暗中钻出的丁克吓了一跳,下意识把手中的铁棍举在胸前。
楚洁艰难地从地上爬起,看清楚是丁克,同样愣住。
“是你!”
后面那位短头男人比较镇静:“哥们儿,请问是黑道还是白道,是白道我认栽,要是黑道,咱二一添做五。怎么样?”
丁克听出他们是外地人,没理他们,转头把楚洁扶了起来:“没事儿吧?”
“没事儿。”
“怎么回事儿?”
“他们要抢我包。”
楚洁话刚出口,立即变成惊呼,下意识拉住丁克胳膊:“小心!”
丁克下意识抬起胳膊,一阵酸麻。
他立即后退,把手放入包中。
他终于握住那把菜刀。
他犹豫着。
最前面的人一笑:“想见义勇为是吗,那你可是个傻逼!”
后面的人提醒他:“还不赶紧跑!”
说罢,就要挪动脚步。
丁克道:“人可以走,但包要放下。”
那名男人立即又上了一步,威胁道:“我告诉你,你要是老实站在那儿没你什么事儿,你要敢追,我他妈整死你!”
丁克不动。犹豫。
后面的人大概也看出他在犹豫,继续对他开展攻心战。
“兄弟,你我萍水相逢,无怨无仇,我们这么做只是为了点钱,又没伤人。同样,我们也不想杀你,但如果你非要拦我们的话,我们想不杀你都不行了。就算没死,弄个残疾,少条胳膊少条腿的,不也是个废人了吗?兄弟你说是不是――”
说着话,人已经到了丁克眼前。
丁克再无退路。他牙关一咬,心一横,寒光一闪。
刀已经握在了丁克手里。
顿时,气就壮了许多。
俩人一见,吓得退后了半步,再不顾什么黑道白道,双双亮出家伙。
“杀人了!抢劫了!”
楚洁的声音,在夜空中宛如一颗重磅炸弹突然炸响。
吓得那两人掉头就跑。
丁克追了几步,被楚洁喊住。
“别追了!”
“你的包还在他们手上――”
“那里没什么东西,就一点钱。”
丁克就势停住:“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擦了一点皮。”楚洁揉着大腿,“你呢?”
“我――”
丁克这才想起受伤的胳膊,那里一片灼烧感,他试着抬了一下胳膊,立即疼得大叫一声。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怎么了,是不是骨折了?”
“没事儿。”
丁克强撑着。
“上车,我带你去医院。”
楚洁拉开车门。
“不用。”
“硬什么硬,还真想当英雄啊。”
楚洁费力地把丁克扶进后坐,用一个垫子垫在他胳膊下,然后坐上汽车。车很快发动,打把转弯,还没等驶出小区,对面一辆车驶了过来,与楚洁的车擦肩而过,开出十几米,又停下。
楚洁回头看了一眼,摘下安全带。抱歉地对丁克道:“你先等会儿,我老公回来了。”
推开车门匆匆跑了过去。
丁克心里一紧,犹豫了一下,迅速推开车门从另一侧下了车,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拦下一辆出租车。
车缓缓启动,丁克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透过车窗看到楚洁正拉着西装革履的夏力快步朝富康车走去。
21
一种火烧火燎的感觉,一浪高过一浪地袭上丁克的头顶。
他强忍着,尽量不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他闭上眼睛,回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他突然想到,刚才她在扶她的时候,头发就擦在他的鼻子上。
发出一股好闻的香味。
如果没猜错,那股香味好象应该是海飞丝的味道。
他靠在车后座上,细细体味仇人夏力妻子楚洁身上那好闻的洗发香波的味道。
那一刻,他有些意乱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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