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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下班早了一回,耿小兵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找他的朋友们了,好久没在一起聚聚了,怪想念那种气氛的……耿小兵正和朋友们一边喝啤酒一边海阔天空的聊得正欢,周艳打来电话说家里有急事,让他马上回去——耿小兵依依不舍、极不情愿地向朋友们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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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来了客人……一个曾经令耿小兵魂牵梦绕的女孩……此时此刻的会面却让耿小兵感到有些头晕目眩——他该怎么和她面对呢?表现得太亲密,怕周艳会有不快;表现得太疏远,又担心她会不好意思,觉着耿小兵这个人变了,有些小肚鸡肠了,对从前的事念念不忘心里对她怀着记恨了。
耿小兵像被定格了一样在两只脚刚刚踏入门槛的瞬间就出现了短暂的“静止”。
耿小兵还在酝酿他和她的对话该怎样开头,对方就首先讲了一句令耿小兵心惊肉跳的话。
女孩说:“小兵现在可比和我谈恋爱那会儿听话多了,那时我的命令可不如现任女朋友的命令好使,一个电话就呼之则来。”
耿小兵顿时直感头皮发麻,害怕她又有惊人言论,慌忙另找话题,给周艳介绍女孩的身份:“这位是童晓苏……“不等耿小兵把话讲完,周艳就发话了:“不用费劲了,刚才晓苏已经把你们的过去给我大概讲了一遍,想不到你还是一颗深情无限的小种子啊。”
耿小兵尴尬地回应道:“一般,过奖了。”
童晓苏笑容明媚,说:“小兵,你这样说就不合适了,好像都是我在撒谎一样,尽捡好听的话说帮你糊弄周艳似的,那些话就没有一点事实依据我敢乱讲?”
周艳从沙发上站起来,说:“你们聊,我去做饭——今天晓苏就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吧。”
她又扭头对耿小兵说:“两个人好久不见了,多聊聊,小兵,你可千万别把晓苏慢待了,好像我有多么不通情理。”
童晓苏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周艳,我和你一起去吧。”
周艳伸手按住童晓苏肩膀,说:“你们聊,我一个人去做就可以了,也不是什么高明得足以炫耀的手艺,就是几个家常便饭,很快的,一会儿就好。”
耿小兵也说:“是啊,哪有让客人做饭的道理?这些事情交给贱内去做吧。”
耿小兵突然灵感闪现,觉得现在用“贱内”这个词周艳一定会高兴——虽然颇有封建家庭的不良形象。
果然,周艳笑着横了耿小兵一眼,欢快地到厨房去了。
饭桌上,礼貌地应酬在称不上友好的氛围下进行着。两个女人兵不刃血却显然存在的对峙把夹在中间的耿小兵折磨得晕头转向——虽然她们的言语里明显都包含着对过去和现在的耿小兵近乎完美的赞美。
“那时的小兵,真叫一个单纯……”
“小兵现在可知道疼人了……”
“我记得有一次我感冒了,小兵很细心地照顾我,那还是他第一次做饭,都炒糊了,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这一辈子,还是那一顿饭最香……”
“小兵洗衣服都可干净呢……”
“记得有一回,我做噩梦了,半夜里被吓醒,我总认为梦中的那几下敲门声是真实的,我充分相信自己的感觉,门外有不速之客,害的小兵也开始怀疑他的听觉是否还像过去那样有效并且可靠,一个人在暗中为我站了一夜岗,使我可以安然入睡……”
“小兵现在也是这样,总是想着别人多一些……”
“放弃他,可能是我这辈子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请童姐放心,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耿小兵过去怎样怎样好……
耿小兵现在如何如何更好……
一个完美的男人就这样在两个女人你来我往的“经验交流”中诞生了。
耿小兵恨不能自己立刻气化蒸发,也不愿在这种可怕的“赞美”声中受尽生不如死的煎熬。
“女人这一辈子,能找到像小兵这样的男人,真是她的福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耿小兵只有苦笑。
他知道,待会只要童晓苏一走,也就是他“甘”尽“苦”来的时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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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耿小兵学乖了,不等周艳施展她那无与伦比的“战略战术”,他就主动在周艳面前把刚才童晓苏留给他的电话号码删掉了,并且发誓即使童晓苏给他打电话了他也不会接。
耿小兵话音未落,手机就收到一条短信:我知道你已经把我的号码删掉了,还是你等着我给你打电话吧。
耿小兵都想把手机捏碎了。
周艳冷笑,说:“不要那么虚伪了,换了是我,也不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啊。老情人主动上门,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松拥有另外一个不错的选择,多好的事情啊,你就顺其自然吧,别干那些在诱惑面前强迫自己拒绝的傻事,你要活得那么累,我都不忍心。”
耿小兵都快崩溃了。
这是一个令人非常郁闷的夜晚。耿小兵一夜都没睡好,外面的周艳一会儿喝水,一会儿去卫生间,一会儿又在找什么东西……总之没有一刻消停。直到天快亮了,两个眼皮再也坚持不住了,他才勉强睡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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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小兵上班都无精打采。却又让他听到一个惊天的消息——昨晚宝宝被公安抓走了。
下班后,耿小兵赶忙找朋友去证实这件事的真伪——他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耿小兵突然感到紧张,他担心宝宝那在他看来简直就是传奇的人生就这么猛然水尽山穷了。
没心情再和这些朋友继续谈论关于宝宝的话题了,耿小兵没精打采地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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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耿小兵听到这样的传言:宝宝犯了很多耿小兵想着都觉着恐怖的大案,被判了极刑,庭审结束后,法官问宝宝还有什么话想说,宝宝说他最遗憾的事就是没亲手杀死李军;宝宝口中的这个李军,耿小兵知道就是这些年来一直明里暗里都和宝宝较着劲的宝宝的那个同学的哥哥;而那边几乎同时被抓的李军也好不到哪里去,和宝宝同样的结局,他也在法庭上讲了同样的话;法官轻轻摇着脑袋,告诉他们可以到阴间去比试谁更厉害一些了。
在宝宝行刑的前一天,耿小兵收到宝宝寄自监狱的信。宝宝在信里说,他能够信得过的人,都和他一样在监狱里呢。现在唯独耿小兵是他既觉得可信又拥有自由的人。他的父母都来过监狱,他全没见。他知道自己没有理由指责父母的过错,他也不恨他们,他也不认为他们可敬。但是,现在,在他最后能够看见阳光的一小段时间里,他还是想求耿小兵帮他最后一个忙,在他不在之后,耿小兵能抽点时间去看一看他的父母,告诉他们,他不恨他们,希望两个老人保重身体。他知道他再也不能有机会叫一声爸爸妈妈了。他也没有机会补报耿小兵的情谊,希望耿小兵还能当他是朋友,帮他了了这个最后的心愿,他在九泉之下也觉着坦然一些了,跳油锅之前也不再有遗憾。希望耿小兵还能当他是朋友,不记前嫌帮他最后一次,让他能够安心地走。
宝宝在信的最后又重复了一句“希望耿小兵还能把他当朋友”,耿小兵心里荡起无限的感触,想来在宝宝风光之时,宝宝怎么肯这般低声下气迫切希望耿小兵能够承认他这个朋友?并且,耿小兵自认他实在没有理由拒绝宝宝最后的请求,宝宝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到由他来完成他的心愿,对于这种信任,耿小兵感慨他与宝宝交往一回也不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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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在周艳面前,耿小兵的感慨仍然不能自己,口口声声都是宝宝如何如何英雄豪迈,活出个风云际会来了。周艳凝注着耿小兵,问这样的人很英雄?耿小兵反问,难道你能说不是?
傍晚,耿小兵和周艳买菜回来,他听见街坊邻居都交头接耳地私下谈论宝宝和李军被判枪决的事,人们个个神采奕奕,神情就像球迷们聚在一起谈论世界杯,高昂的兴致令耿小兵很是纳闷。
都和周艳一起收拾饭桌了,耿小兵还在莫名其妙,为什么枪决两个道上的人那些和他们老死不相往来的人还会如此这般同仇敌忾?周艳轻叹一声,说这么没有难度的提问,还用得着她来回答?
耿小兵正百思不得其解呢,突然远处的夜空升起一朵绚丽的礼花,紧接着从风中传来隐约可闻的鞭炮声,然后又一朵礼花也在天空绽放。
耿小兵到窗口去看,这时自己居住的这个小区也有人点燃了鞭炮。
耿小兵回头问周艳,今天是什么节日?怎么有这么多人在放炮庆祝。
周艳说今天就不是一个节日。
耿小兵喃喃的说,那这些人何苦这么兴奋?
周艳说这么简单的问题就不用她来回答了吧。耿小兵想了想,疑惑地问了一句,不至于吧?今天可能有什么别的喜事呢。
周艳说你是被你的所谓英雄情结蒙住双眼了。
耿小兵说,即使是这样,可能我有些不知所谓,可是其他人至于这么群情激动吗?你不认为很奇怪?
周艳说至于不至于,各人心里全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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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晓苏给耿小兵打过电话,耿小兵没接。后来童晓苏又给耿小兵打了两次电话,耿小兵还是没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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