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风真人一笑,点头道:“师兄请讲。”
莫须道人平眼看了坐在对面的天成院掌院侯令天一眼,后者心中大呼一声不好,果不其然,只听莫须道人笑道:“按照轮流之序,明年的‘宝缘会’是在李师弟的白日院中举办,而到了下一次的‘宝缘会’,将会是侯师弟的天成院,如今李师弟不在,不如便直接排到侯师弟那里,岂不更好。”
侯令天心中一苦,只闻耳边诸掌院纷纷点头称赞,大有英雄所见略同的意思。有甚者对莫须道人夸不绝口。
谷风真人心中好笑,点头赞道:“莫须师兄说的在理,就照莫须师兄说的办,侯师弟,”
侯令天斜眉瞪了一眼莫须道人,连忙应道一声:“是,掌门师兄。”
谷风真人道:“如此就照莫须师兄所说,你早做准备,明年的‘宝缘会’便在你的天成院中举办。”
侯令天心中虽是万分不甘,此刻也只有认了,用余光又瞅了瞅莫须道人,领命道:“是,师兄。”
众人谈天一番,各自离去,明仑殿外,侯令天满脸苦色,将莫须道人堵在了殿门口:“好你个莫须师兄,我又不曾得罪于你,你这次可害苦了我。”
莫须道人嘿嘿一笑,一弹颚下白须,道:“侯师弟此言差矣,若是我说,我不仅没有害了你,反而却是帮了你。”
侯令天粗眉一皱,翻了翻怪眼,道:“你这般害我还要狡辩,倒是说来听听,倘若没有道理,我可与你没完。”说罢,捋了捋长袍衣袖。
莫须道人长笑道:“自古以来,世人皆懂得先苦后甘这个道理,待明年你办好了‘宝缘会’,而再过十年,到了下一次轮到你天成院举办‘宝缘会’的时候,不就可以免了,此番简单的道理,难道你还不懂。”
莫须道人说到最后之时,身子早已走得远了,侯令天低头沉思片刻,忽觉不对,追了上去:“喂,你这老匹夫,竟然耍我,休要想走。”
※
山野之中,一向孤寂,此时已入深冬。这一连几日连降鹅毛大雪,屋外天寒地冻,渗人毛骨。
聂心云窝在屋中打坐,自从突破‘明仑道法真诀’第一诀而到了第二诀,他早已可顺利引得灵气进入体内运行修炼,此过程为练气,也是道家修炼根本所在。虽然对于他来说,修炼极为缓慢,不过他也是无心与人竞争,所以倒不会犯了贪功冒进,误入歧途这等修炼大忌。
相比做道家修炼,聂心云最为喜欢的却还是读些医书,练练丹药之事。不知多久,他睁眼醒来,楞坐了片刻,便从怀中掏出一物,是一小本黑色皮书,样式古旧朴拙。封面只有暗红的两个字‘香娘’,而翻开皮书,里面又尽是些朱红色的密密麻麻小字,多以模糊。
这本怪书是聂心云五年前刚来这炼药房中偶然获得,似是一本医术,不过却是深奥难懂。他也曾经问过萧誉欢香娘是何人,却没有提过此皮书一事,萧誉欢虽感疑惑,倒也和他说了一番,香娘乃是明仑修思院中千年以前的一位掌院,亦是修思院的第一位掌院,曾经喜好炼药之术,常常往返于炼药房与修思院之间,据说是在炼制一种神丹妙药。可那时明仑中却又发生了一场创派以来最大的一次变动,时任那时的掌门羽机道人突然反叛,诛杀六院中四位掌院以及各院门下不少弟子,其中只有修思院与正心院两脉得以幸免,而至最后,那修思院的掌院香娘竟又忽然消失,不见踪影。
萧誉欢与聂心云说完此事之后,神色微微有些严肃,又叮嘱他关于此事莫要多传。想必这些事情,也是明仑之中的隐私秘史。
此刻,聂心云双手捧着皮书,眉头时松时紧,口中嘀咕细语:“冬冰之水,配以新元丹,修炼后服之,其效佳倍。”
“冬冰之水,新元丹,咦、”他微微抬头,似是想到什么,将书合了起来塞进怀中,转身下了床去。
新元丹是明仑炼药房自创立以来就炼制的普通丹药,有补充元气,强健身体之功效,是道家弟子常用之物,其药方药引倒也简单平常。聂心云这一路出了院门,直往林外那河中走去。屋外大雪虽停了,也有淡淡的暖阳相照,可周围还是有丝丝冷气直朝脸上袭来。虽然有些刮脸,也有几分舒服。
聂心云跑着来到河边,本想要采几块冰块,可见这屋外皆是茫茫一片,白雪层层,在微不刺眼的阳光下闪着绚丽的晶光,煞是美丽好看,他四下望了望,忍不住沿着河边往上游处玩了起来。
沿河而上,聂心云自是熟悉,往年每逢夏天时,烈日当头,他都会去那河流源头的细瀑下练身,又能避暑。此时,河岸两边清静出奇,只能听到河中‘咕咕’的流水之声,偶尔夹杂着河中一些薄冰破裂以及两边林中树头上往下落雪的声音。
河流源头,那细瀑依旧一泻而下,就这般已不知多少年了。聂心云站立在远处仰头望了一阵,直至觉得脚下有些酸麻,浑身冷意,才欲转身离开。而此时,那高高的细瀑飞流中忽地闪出一道紫色光芒,随着瀑水飞快而下,那紫芒也渐渐越现越大,最后化作一条紫色长带,直直落在了细瀑下的水面上。
远远望去,那细长的紫带,在水面上浮了几浮,便沉了下去。
聂心云望着眼前的水面怔了片刻,哈一口热乎气,搓了搓手掌,跳进水去。水并不深,至深之处不过只到聂心云的大腿,却是寒冷刺骨,他溅着水花快速的跑到瀑下,弯腰摸索了一番,又迅速的跑了回来。此时他的手中,便多了那条紫色长带。
岸边的聂心云,打了个哆嗦,手中紫色长带入手虽然冰凉,却是润滑无比,是一条上好的丝绸布料,与他那身麻布衣服相比,当真是天地差别,将其卷了几折捏在手中,他便要走。
正当此时,地面的白雪上似乎印过一道影子,聂心云还未来得及抬头去看,便有紫光闪在眼前。仿佛是瞬间变出一般,面前数丈之外的雪地上,一少年女子赫然而立,女子一身淡紫轻衣,长发皆散开披下,随着轻轻的冷风飘飘拂动,宛如雪地之中一朵盛开摇曳的紫色花朵。而观女子,面目绝美,无半点妖艳,清清秀丽。虽是脸上冷冷没有丝毫表情,倒似破水出尘一般,净不可亵。
聂心云哪里见过这等好看少女,当下愣神不已,呆呆相望,若不是身上那湿了的衣服带来刺骨冷意,他当真回不过神来。
紫衣少女冷冷看着聂心云,眼中多有轻蔑之意。聂心云自然也是看的出来,登时心中羞愧,不知所措,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
紫衣少女转眼看向聂心云的手中,俏眉皱起,随即朝聂心云走来。待聂心云发现之时,那少女已在眼前不远了,冷眼之中带着一丝怒意,他当下往后退去。而那紫衣少女丝毫不停,直到聂心云一只脚踩进了河水里,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
这时,紫衣少女背后长发处一道白影划出,直往聂心云刺来,聂心云修行太浅,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而他一番耽搁,又忘了躲避。那细白光影速度极快,丝毫不偏的打在了聂心云胸口上。
一声闷响,那白光虽然细小,力道却是大的异常,聂心云顿时觉得胸口一阵巨痛,像是被人狠狠的捶了一拳,身子亦是不由自主的倒飞了出去,向着那瀑下水中。而在这时候,他身子还未落水,那紫衣女子早已轻身跃起,直往聂心云扑来,聂心云见紫色身影又近,当下心中一惧,闭眼不管。
紫衣少女倒不管他,一只玉也似的手迅速伸出,扯住聂心云那紧紧握在手中的紫色长带一端。随之一拉,拽回手中,身子亦是飘然回了岸边。
“扑通”一声,聂心云落入水中。待他灌了几口水之后,张牙舞爪似的爬起来的时候,心中一股怒气要出,可是眼前哪里还有人,抬头而望,天空中似乎只留下一抹淡淡的紫色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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