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监生见他不表态,又哀求道:“王大人,您不知道林乾坤在虎门是什么地位,虎门人视他为衣食父母,家家立牌位贡着您要是杀了林乾坤可就成了虎门人的公敌,还请你三思啊.”
子矜叹了气说:“周老,倘若林乾坤真是你所说的那样我一定会放了他.”
乡绅们连忙说:“大人放心,我几人愿用身家性命担保.”
屋外传来嘈杂的声音,一个士兵进来说:“大人外面跪了许多乡亲,求着您放了林乾坤.”
子矜走出门外,外面黑压压的跪了上千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见了子矜出来,都哀求着.凄楚之声叫人心颤.子矜再看不下去,转身朝海滩上走去.
他突然觉得自己错了,自己仿佛是个恶人或者暴君,善良的乡民乡绅都在他的淫威下颤抖战栗,哀求他给他们一条活路.可是子矜并不知道自己怎么错的错在哪.他憋了一肚子闷气捏紧了拳头却又不知该挥向谁.他朝着大海狂吼了几声喊道:“卫兵.”
"到。”一个士兵跑到他身后。
“回去告诉乡绅和乡民,林乾坤咱们放了,叫他们把带来的银子。”
几个士兵打开铁门,抬上一个小木桌放在林乾坤面前,又带过一个食盒,从里面取出七八盘菜,两个酒杯,两双筷子,一坛女儿红放在桌上.林乾坤兴致很高,看不出一点沮丧,看着这桌子饭菜对士兵们说:“哟,劳烦您几位了.这是断头饭了吧看来这是要把我立地处死了,连三堂会审都免了.你们的头还讲点义气,不过这酒少了点哎怎么还是两副食具,他不会还要和老子聊聊吧.”
子矜走了进来,林乾坤抬头望见他笑着说:“哈哈,果然来了,这是要来看看老万山的总瓢把子(海盗黑话意指老大,头领)林乾坤死之前会不会吓的发抖吧,那可叫你失望了,咱老万山的人活的有情有义,死也要死的顶天立地.”
子矜摆摆手,看守的士兵要转身离开,林乾坤见了忙站起来,身上的铁链手镣哗啦响起一片,他把双手抬起,晃了晃手上的锁链说:“哥们,我没几天了这差不多就最后一顿,行个方便,我以楚天雄的名义起誓我绝不逃跑.”
士兵为难的看了看子矜,子矜说:“打开吧.”
哗啦声中林乾坤的手铐脚镣都被打开了,他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脚高兴的说:“谢啦,鹰爪子来陪我喝点”子矜和林乾坤对面坐下,林乾坤也不客气伸手就撕了只鸡腿大啃大嚼.
“我说,鹰爪子,你不会来看我吃东西的吧.小子怎么称呼?”林乾坤吞了口洒咂咂嘴说:“好酒,味醇。不过劲不够烈,还有这酒也太小了些,海盗喝酒是按碗算的.”
子矜绐他添满酒,说:“我叫王子矜,虎门卫的水师百户.既然年龄比你小,不妨冒称你一句林大哥.”林乾坤笑道:“海贼林乾坤一下子变成林大哥,我怎么觉的接下来要有活动啊,行,我也不管那么许多了,冒叫你声王老弟吧.”
“林大哥,我听说您是粤西海盗的总瓢把子,英名传遍福浙两广,道上的情形你该知道不少吧”
林乾坤手拍着子矜的肩笑了好长时间,笑的子矜心里莫名的起了团火.
“我…我说王老弟,还不死心呐我说吧,鹰爪子怎么会突然送了酒菜换了称呼.哈哈哈,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山上的事我是一句也不会说的.”
子矜知道他是误会了,耐着性子说:“林大哥,我绝对没有刺探情报的意思.我问你道上的事情是要了了心里的一个疑案.”
林乾坤见子矜话说的真挚,不象是在说谎,问:“噢,既然是这样不妨说与我听听.”子矜把头低下,低声说:“是关于家父的一些事,还望林大哥给帮我弄清家父死于谁家海盗之手.”子矜说到这双眼便有些潮红了。
林乾坤见他动了感情也不再嘻嘻哈哈,问:“这么说来你父亲还真是死于海盗之手”子矜点了点头,把父亲运粮入京被海盗劫走的事大略的说了说.听完了林乾坤气哼哼的说:“他妈的朝廷自己没派兵押运到,头来还要治你爹的罪.我要是你爹,这可不是赚你便宜啊,早他妈反下海去了!”
林乾坤越说越激动,干脆站起来踱着步子说:“你说不造反行吗不落草行吗这样的朝廷是非不分,好坏不辩,贪官污吏横行,最可恶的是朝廷还要禁海,禁的沿海人没吃没喝,只能去作海盗!”
子矜见他越说越远,声声的控诉着朝廷的腐败,子矜怎么说也是个帝国军人,拿着国家的饷总不好任凭他人在自己面前骂自己的老板吧.他劝道:“林大哥咱们先暂不说着朝廷的事,我想问问浙江那一带是谁的地盘”
“浙江面一带么,自明开国以来都由跳海舶主的传人控制.现今分作三派:舟山的刘瘸子,浙南的余世杰,鸟蚯岛的贺疯子.他们三派都是小股的海盗,每支都只有千把人还常常为争地盘火并,各自的地盘也都不是很确定.”虽说林乾坤对子矜打断自己话的行为略有不满,不过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子矜敬了林乾坤一杯酒又问:“我听说海盗对地盘看的很重,在谁的海域里案子就一定是他干的吧”
“有这一说,道上的规矩是地盘能抢不能偷,在别人的地盘抢劫是绿客的大忌,不只是当地海盗的瓢把子给你没完,道上人从此也看不起你.”
子矜又问“:林大哥海门一带海域是谁的地盘”
“海门你叫我仔细想想啊,”林乾坤敲着脑门,口中念叨着突然他一拍大腿说:“哈哈,我记起来了海门是你们官兵的地盘啊.”“官兵的地盘”子矜听不懂,“官兵又不是海盗,哪来的地盘啊”林乾坤解释说:“这照理呢,从长江口到胶州湾一带都是余世杰的地盘,海门也在这一块里,可海门不一样,海门有个海门卫啊,浙江的那些不成气候
的海盗再猖獗也不敢在海门卫的眼皮底下劫皇纲啊,其实这事发生过之后,道上人问过余世杰,向他讨彩头,他发血誓不是他干的,我看你这杀父之愁还是不要扣在余世杰头上了,他是敢坐敢当的主,不会做了不承认的.”
子矜又陷入了一片迷惘,本想问问林乾坤弄清自己的杀父仇人是谁,以后寻仇也能有个目标,可是弄来弄去也没理出个头绪来,心中烦闷,和林乾坤连干了几杯闷酒,脸颊慢慢红了,脚底也有些飘忽.
“林大哥,子矜舌头打着哽说:我看的出你是条好汉,要是你在虎门军中,我们一定会是好兄弟的.”
林乾坤也喝的差不多了,拍着子矜的肩膀笑着说:“我才不会到虎门呢,要是有下辈子,你去老万山,我和你结为兄弟闯荡天下,把他七舶十六岛统统平安.你我做个海上大王,不比在虎门快活”
俩人大笑了一阵,子矜心中想起些事问道:“林大哥,我冒问几句,天下道路万万千千,你是怎么走上海盗这条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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