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真的不担心我会逃走?”阿奴里问道。
陈顾云回过头对他说道:“你可以试试,不过你得快点,还有两条街就到城督府了。”说罢扭头继续往前走着。
阿奴里跟在陈顾云身后,身上没有任何束缚,并不是陈顾云很相信他,而是对于自己的能力,陈顾云非常地自信。
看着前面的这个大唐人,阿奴里浑身泛起无力的感觉,凭借天边渐露的红色,在这里已经可以隐约看到城督府那金光闪闪的圆顶。对于逃走,他并不抱任何希望,更重要的是,他阿奴里丢不起这个脸,他已经用自己换取对方放过自己的一干手下,就算要逃,也不会是现在,如果在进了城督府以后再逃,那就不算违背和陈顾云的约定。
此时的街道上已经有了早起的行人,看着一脸凶恶的阿奴里,都不由自主地避道而行,而陈顾云看到这个景象,不由得放缓脚步拉近与阿奴里的距离,防止意外发生。
待两人在周围之人的注目中转过街角,城督府的大门已遥遥在望,在门口负责守卫的士兵已经看到了陈顾云,慌忙地冲进去向上司报告去了。
阿奴里硬着头皮站在陈顾云身后,左手紧紧地握着刀柄,他想到,如果拜占庭人要把自己当场处死的话,逼不得已也只好多杀几个人给自己陪葬。
随着噼呖啪拉的脚步声,数十名士兵从大门涌出,将两边街道封锁起来。一名军官走到陈顾云面前:“陈先生,城督大人邀请您和这位。。。。。。朋友,到会议室会面,请跟我来。”他用警惕的眼神盯着阿奴里,向陈顾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半侧着身子走在前面带路。
待走进大厅,陈顾云向这名军官问道:“那些和我一起的游客呢?你们让他们回去了吗?”
“不,城督大人把他们安排在后院,临时搭了个草棚。现在可不敢放了他们,罪犯没有抓到,谁都不能保证他们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军官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不过,您的那两位朋友被安排在二楼的两间客房里,一切都是按照客人的标准照顾的。”
陈顾云向他表示感谢,随即跟着他登上楼梯,来到三楼走廊尽头的一扇大门前。
“报告城督阁下,陈先生已经来了。”军官立正着向房内说道。
“好的,请客人进来,你先下去吧。”
军官闻言,为两人打开房门,待两人进去后随手关上,然后站在门外不远处等候。
这是一间宽敞明亮的会议室,此刻城督正坐在宽大的长条桌一头,面前一把铜制的三叉烛台,上面的蜡烛已经燃到最后,桌上滴着厚厚的蜡渍。
城督抬着一双疲惫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两人。
“陈先生,你能为我介绍一下你身边这位吗?”
“这就是我对大人说过的,大食。。。”
还没等陈顾云说完,阿奴里一下打断:“不用什么介绍啦,我就是先知的弟子阿奴里,灯塔是我弄熄的,我打不过他,只好到这里来啦。说吧,是砍头还是火刑,随便你们。”
听得阿奴里如此嚣张,城督跳起来咆哮道:“砍头?火刑?不!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舒服的!你这个愚蠢的垃圾。陈先生,你的国家应该有一种叫‘千刀万剐’的极刑吧,把人用鱼网死死罩住,用小小的银刀一片一片地把网眼中凸出的皮肤割下来,还会给伤口上止血药,不会让人血流尽而死的,往往在割了几千刀后,犯人的身上只剩下了骨头和内脏,还偏偏不会死。啊哈,多么美妙的事情,我们应该给发明这种刑罚的人以奖赏,真是个不错的主意。那么,阿奴里先生,不,是尊敬的阿奴里将军阁下,您对这种刑罚是不是特别的期待,请您放心,我一定会请最好的专家为你施刑的。哈哈哈哈。”看着阿奴里一付猪肝色的脸,他觉得特别的解气,哈哈大笑起来。
听到这番言语,陈顾云的脸色也阴了下来,并不是因为他觉得可怕,而是为自己的国家有这种酷刑而感到羞愧,他不会毫无廉耻地为这种“文化”的传播而感到高兴,相反,陈顾云感到无尽的悲哀,人对人施予的伤害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残忍起来。当然,他并不认为阿奴里是无辜的,只是觉得人死不过头点地,何必在死前受如此折磨呢?
阿奴里确实被城督口中残忍的刑罚吓住了,他继承了先知莫罕德的志向,却没有继承到老师的坚韧不拨。此刻的他左手握着刀鞘,右手按着刀柄,仿佛随时准备拨刀向城督砍去,可是桌下那微微颤抖着的双腿却暴露了他真实的心情。
城督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阿奴里,在他心中,其实也是没有底的。现在罪犯终于抓到了,可是下一步呢?真的杀了他吗?
阿奴里虽然只不过是阿拉伯人的一个可有可无的替死鬼,但他毕竟是已故先知莫罕德的入室弟子。如果他死在自己的手里,阿拉伯各个部落无论哪一个掌权,都会迫于下层的舆论向亚力山大宣战。虽然拜占庭成功地在大马士革逼退了奥马尔的军队,但实际实力已经是强弩之末,一旦开战,根本就不用指望拜占庭本土能救援。
“不行,绝不能杀他。”城督暗自想到,他爱这个城市,他决不能将亚力山大引入战火,如今之计,只能以阿奴里为要挟,要求大食人给予巨额赔偿,这样既保全了亚力山大,对大食人也是一个警告,尽管这种警告是虚张声势的。
“你的那些手下呢?他们在哪里?”
阿奴里没有作声,城督鄙夷地唾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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