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陈顾云轻而易举地便化解了数舰军舰的弓弩攻击,周围的船上一片大哗。
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如此驾驭海怪,也从来没有见到过人可以从甲板直接跃到桅干上,更跨越十数丈的距离跃入海中。
陈顾云刚刚从桅杆跃下的时候,连沈政也为他担心。虽然像他这样已经到了先天之境的高手早已超越了人体的极限,但从陈顾云在空中横着挪移十数丈的手法来看,已经不再属于武学的范畴。
魔兽发出呜咽似的叫声,陈顾云蹲下来拍拍它的头部:“你也来向我告别么?没办法,你不可能一直跟着我的,大海才是你的世界。走吧,到了外海我再解除我们之间的契约,你已经向自己的本命元神发过誓了,我也不用担心你再危害到海上的人们。”
魔兽其实早已从陈顾云的内心了解到了他的想法,高兴得双翅一阵扑打,扬起巨大的浪花。
“开船吧,不用担心我,我会跟在后面的!”陈顾云冲船上的众人喊道,夏伯尔等人闻言终于放下心来,眼看得陈顾云站在如此凶恶的海怪背上如履平地,不由心生赞叹。
一场小小的风波过后,座舰继续前行,此时已近外海,身后的军舰和商船都停了下来,默默的注视着尊敬的城督大人远去。陈顾云站在魔兽背上,沿着航迹跟在后面,一人一兽,在这茫茫海迹,显得是那样的奇异。
陈顾云所没有料到的是,今日海上的一番情景,被亚力山大人一传十,十传百,既而给他加了一个头衔:东方特里同。特里同,传说是海神波塞东的儿子,他有一只用于吹奏的海螺,据说能吹奏出世界上所有的乐声。在人们的心目中,只有海神的儿子才能驾驭得了凶恶的海怪。当然,陈顾云的出现也被这些善良的人们认为是神对城督功绩的肯定,才显示出这样的神迹。
船越行越远,那送行的千帆已经只剩黑影点点,浩瀚的大海面前,夏伯尔不禁感慨道:“出了亚力山大,也许是另一片更广阔的天空!”
鼓掌声在身后响起,“城督大人能这样想的话,我想所有人都会很高兴的。”陈顾云微笑地看着他。
夏伯尔讶道:“你的那头海怪呢?”
“它不是我的,它也不是海怪,它是这片海域的生灵。”陈顾云手扶船舷,望着不远处那一边准备离去,一边不断跃出水面向自己致意的魔兽,叹道:“它已经在这里生活了数千年,相比而言,人的生命只有区区数十载。光阴似箭,红尘漫漫,如何珍惜眼前事、眼前人,才是我们所追求的。”
夏伯尔顿时想起了家中的亲人:“唉,也许,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对不起的就是我的妻子和女儿。我这个亚力山大城督一做就是十几年,女儿一出生我就离开了她的身边,这些年里,只将她们接来几次,每一次那短短数日的欢聚成了长远的怀念。陈,你想像不到我现在是如何急切地想要见到她们。”
“亚力山大好像就是背负在我身上最沉重的一个责任,现在卸下它,突然之间无比的轻松,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我能为它做的都做了,我相信我并没有辱没祖先的英名。我的下半生,将只属于我的妻子和女儿。”
看着夏伯尔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陈顾云万分高兴。原本他还担心,突然被皇帝无辜罢免,对这位勤政爱民的城督是否会造成深深的打击,现在看来,对亲人的思念,使夏伯尔很快地走出了被罢职的阴影。
沈政从船舱中出来,见两人俱在感怀,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向夏伯尔道:“大人,此次出使,待到得贵国都城,还得拜托大人您替我们多引见一些朋友。我等人生地不熟,要完成敝国圣上的嘱托,可谓十分困难。如果大人您能穿针引线一番,相信我们和贵国能迅速达成协议,结通商之友好。”
夏伯尔不好意思的咳嗽几声:“这,实不相瞒,我离开君士坦丁堡已经多年,一直很少回去,唯一几次向皇帝陛下述职,也只在家中呆了两天,对陛下身边的重臣一点都不了解,恐怕能帮的忙有限啊。”
沈政不愧老而成精,心中失望也没有在面上表露出来,反而哈哈大笑道:“原来大人也是不甚了了,罢了,没办法老夫只好抱着一堆礼物,挨着贵国的大臣们一个个砸过去啦。”
见他说得有趣,陈顾云闻言笑了起来,夏伯尔也笑道:“还别说,对于你们东方的丝绸、陶瓷和香料,贵族们都特别地喜爱。特别是丝绸,听说在陛下举得的宫廷舞会里,如果哪位女士能穿上一套全丝绸的裙子,那她在整个晚上都会成为舞会的焦点,那种细腻的布料是我们人人都想得到的。还有香料,这也是小姐和女士们的最好,还听说,有一次皇帝陛下想封一个心爱的女子为妃,结果她拒绝了,说:我只要陛下每天赏赐我一点香料就行啦。”
陈顾云再一次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有这么夸张吗?香料、丝绸不过泛泛之物,在我大唐毫不稀罕。”
不料夏伯尔却正色道:“陈先生,你也不必如此惊讶,你想想,哪些波斯人、大食人,为何都对亚力山大虎视耽耽,为的就是东方来的丝绸和香料。”
沈政也点头称是:“丝绸香料等物,在大唐虽然是平常之极,但万里迢迢,又有多少能运送到这极西之地呢?常言道:物以稀为贵。波斯的弯刀辗转万里,在长安街市上,不也可轻易卖得千金。以货易货,互补不足,这也就是我等此行出使的目的。”
陈顾云不由得叹道:“难怪我见价值千金的波斯宝刀,在泰西封却人人都佩挂着。”陈顾云指的,是那些大唐商会的武士们,殊不知,在就算在盛产宝刀的波斯,也不是人人都有财力购买精工打造的波斯弯刀。波斯分舵的大唐武士们全配有这价格不菲的武器,只因身后是大唐商会源源不尽的巨大财力,由此可见,一个国家的武力取决于它的财力。
*
待到晚饭时,陈顾云发现一向活跃的芙迪娜和锦瑟还有莱丁耀西等人,自上船后就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在搞什么,遂一间间房间地寻找过去。
此时在船底的货舱内,四人正围在一起,对着几件兵器不断研究。原来,锦瑟不知从哪里得知莱丁的匕首可以瞬间伸缩,从登船前就纠缠着莱丁,要他教自己。芙迪娜原本就对莱丁的这个秘密颇为好奇,但碍于自己一直对他冷言冷语,也不好主动探究,她见锦瑟有这个意思,也在旁边不断起哄,这下子又引起了耀西的好奇,他也想知道让芙迪娜和锦瑟一起“逼供”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为免船上的水手看到,三人一起“挟持”着莱丁来到底舱,轮番逼迫之下,莱丁只好将刻在匕首柄上的炼成阵的秘密道出。
锦瑟见猎心奇,将陈顾云送与她的那对蝉翼刀拿出,也照着样子在刀柄上歪歪斜斜地刻下了一个同样的图案。当她拿在手中时,按照莱丁的教导心随意转,刀刃立即变化起来,时而是刀,时而是剑,时而又变成细长的刺针。
目的达到了,但新的问题又来了,无论锦瑟如何努力,却始终无法恢复蝉翼刀的模样。这对蝉翼刀是陈顾云专门为锦瑟量身定做的,如今变成了一付怪模样,她急得不知道该如何向陈顾云交待,只得一遍一遍地继续尝试。由于此事其余三人都有份参与,也不好置身事外,都一直陪着锦瑟,你一言我一语地出起了主意。但是事与愿违,忙了一下午,锦瑟还是没能将蝉翼刀恢复原状。
陈顾云发现每个房间都没人,也觉得奇怪,这几人到底跑哪去啦?终于,一个水手曾经见到几人往货舱去,在他的指引下,陈顾云下到最底层,在货舱的最里面看到团坐在一起的四人。
“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听到陈顾云的声音,四人都大吃一惊,全神贯注之下,他们根本没有发现有人靠近。
陈顾云见锦瑟一看到自己,顿时泪如雨下,又不知道发生何事,看着锦瑟身边的三人,问道:“你们怎么把我师妹弄哭了?”
莱丁闻言着急起来,这件事本来就是他搞出来的,要是陈顾云知道锦瑟手中的怪异兵器源自自己的话,多半会恼怒,当下急忙分辩道:“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芙迪娜狠狠地瞪了莱丁一眼,一把夺过锦瑟手中已经变形的蝉翼刀:“哭什么哭!没出息!这是我弄的,待上岸后,我再赔一把就是。”
陈顾云看着芙迪娜握着的这把怪异兵刃,听芙迪娜叙述完事情的原委,心中颇有些埋怨,亚力山大最好的铁匠打造的兵器,就这样毁了。他知道,锦瑟一直不能将刀还原的原因,是她无法把握那老铁匠对兵器的那种感悟,一把优秀的兵器,每一横,每一弧,都包含物体运动的至理。这对蝉翼刀,锦瑟刚刚上手才两手,还不能和兵器建立起感情,一旦人和刀心神相通,刀便成了身体的延伸,意到刀到,武学的极致就在此处。
想明白了这道理,陈顾云接过蝉翼刀:“师妹,这柄武器你暂时还是收着吧,幸好还有另一把没有损坏,你就先练习单刀好啦,待你对兵器熟悉之后,自然可以将这一柄还原的。”说到此处,陈顾云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呵呵,这不是一条新的道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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