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叹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本书早就被上任长老施了封印,根本就不能抄写,而且那些魔法阵岂是说掌握就能掌握的?几百个阵法全是数百年来无数炼金术师的心血,单单一个阵法说不定就要让人穷耗一生的时间来研究,要不然的话,这几十年来我们遇到的炼金术师不会如此的不堪一击!”
彼得顿了顿足,道:“就这样决定了,我去截击此人,你们四人在此负责这个工程,不能妄离一步!”他说得斩钉截铁,语气里容不得半点反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厅,留下在此面面相窥的四人。
彼得所说的“工程”,指的就是将两尊“美杜莎”石柱移到圣索菲亚大教堂对面的地下宫殿,自从那天陈顾云一探大教堂之后,他们就准备将石柱连同下面的封印一起转移。
本杰明看着彼得的背影,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啦。凭大长老的能力,哪里去不得?眼前的封印才是我们的职责。让我们再加把劲吧!”说着,他向上举起双手,口中大声颂唱着,三大长老跟在他的身后做着同样的事,美杜莎石柱下的圆环在颂唱声中散放着白色而圣洁的光芒。
*
在土遁术的隐匿下,陈顾用稍稍快于奔马的速度前行着,他不敢像在被海怪追击时那样将速度加快,一则是没有此必要,二则是贸然加快速度会引起大面积的元素波动,一旦惊动了附近的修炼者,来者不论是教廷的人还是那些“异端”,对自己而言都是个麻烦。
他用思感遥遥地在前方探查着,已经快到君士坦丁堡了,前方那依希的晨光下的黑影便是城墙。见此,他不由得加快速度,准备尽快赶回“外宾馆”。虽然馆内有沈政照应,但是一旦皇帝相召,自己偷偷外出的事必然泄露,皇帝也定会对自己这个使节团诸多猜忌,搞不好就将自己一干人弄上个“异端”的帽子,最好的结果也是驱逐出境,那时两国交好的使命更是无从谈起了。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就在陈顾云一心想着尽快赶回去的时候,正前方的空中一阵剧烈的波动,一个身影刹时出现。
陈顾云感知到对方正站在自己的正前方,心知自己的位置已经暴露。虽然他不明白,自己履次赖以避险的五行遁术为什么会被人如此精确的把握住,但他知道,这个麻烦不可避免,当他再用思感察探时,顿时头大如斗,来者正是教廷大长老,那个见过自己两次,看起来很和蔼的中年人---彼得。
彼得站立在荒野上,晨风微微吹拂,略显单薄的身躯被衬托得更为修长,黑色的祭祀长袍在晨光的照耀下看起来颇为陈旧。他非常平静,眼光始终扫视着前方的土地,那本羊皮书上的追踪魔法印记在他的思感里,如同黑夜里一盏明灯一样非常夺目,那印记跳跃的位置,正是前方大约五丈处。
原本飞快移动着的印记在自己来到之后就停止不前了,那么说羊皮书肯定就在这个人手中,而且此人也知道自己正在此处,因此才会停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不敢怠慢,天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陷阱,毕竟对方也还没有现身。对于这个问题,彼得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要说是利用魔法阵远距离快速移动的话还说得通,但自己拦截下来之后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影,偏偏在地面以下存在着追踪魔法印记的波动,此人是如何钻到地下的呢?
颂唱声从彼得口中响起,冥冥中一股绝大的圣力涌进他的身体,但这圣力不像在禁卫统领亚兰身上那样显得强横无比,而是如涓涓细流一样滋润,这些圣力在他体内形成如同魔法力一样的存在,但比一般的魔力又多了点神圣的特性,在这圣力的衬托下,他的身体表面如同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银毫,而且还在不停地运动流转。
这一切被陈顾云完完全全的感知到了,由此,他对这个教廷的大长老更是深具戒心,打起十二倍的精神,用思感将对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并不想和彼得面对面的交手,不仅这样是没有必要的,而且也怕对方认出自己的身份,所以心下打定主意,能逃则逃,不能逃的话就用突袭的方法将彼得击伤或击退。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愿意率先出手,却又各自暗中提蓄着真气/圣力,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彼得倒不在乎,天色大亮之后对方更不容易隐藏身形,生擒的把握又大了几分。但陈顾云知道,这样的现状对自己非常不利。他感觉一旦自己稍有动作,彼得肯定有能力逼自己离开地下。然而时间不等人,天亮之后自己身份暴露的可能性大增,想到此不由得心急如焚。
被逼无奈之下,陈顾云以但求一击制敌的心态首先发起了行动。他先是在地下悄悄地将土遁结界缩至体表,使得一身华服和黑泥搅在了一起,就算站在彼得面前对方也看不出自己衣着的本来面目。然后他施了个小幻术在脸上,面孔顿时模糊。陈顾云心中不禁大笑,这些下三阶的道术原来还是如此有用的。
在一片诧异莫名的气氛中,陈顾云如同一个僵尸一样,巍巍颤颤地从地面翻了出来。浑身的泥土掩盖了衣服原来的样式和颜色,双手随意的前后摆动着。他低着头,头发垂在额前,一双眸子却透过发稍紧紧地盯着前方的彼得。
彼得的表情如同陈顾云猜想的一样,震惊,错愕,迷惘。对于这个从地下出现的家伙,他心中真是一点都没有预料到,他何尝想到携带羊皮书的会是这样一个僵尸一样的人物。当然,作为一个以主教身份晋升为长老的教廷高手,他不可能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僵尸,因为他没有从此人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死亡气息,这个发现让他更加认为陈顾云在故弄玄虚,羊皮书出现这事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陈顾云当然不能猜到彼得心中所想,不过他看到彼得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对方被自己的装扮所迷惑,心道:真是天赐良机。他趁此机会突然出手,一道五彩霞光朝着彼得当头罩下。彼得虽然是长老,但毕竟正值壮年,身手还没有丢下,当即灵敏地一转身逃脱开去,身影直扑陈顾云。
彼得攻来的这一拳四平八稳,没有任何的技巧,只是挟带着无比的气势,身体中的圣力也随着这一拳呼啸而出,直击对方面门。陈顾云心中一笑,就怕你不来!他不慌不忙,双手桥接主动迎上彼得的拳头。这一下反而把彼得吓了一跳,明知对方必然心有所恃,但他还是义无反顾没有收手。
就在拳和掌相碰的一瞬间,陈顾云动了,他几乎是带着彼得的拳一直往后退,脚下的地面顿时划过笔直的凹槽。随着他的后退,彼得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上的圣力在向身后不断地飞逝着,拳上蕴涵的力道越来越小,已经不能对陈顾云造成威胁。意识到这一点,他果断地停下前行的冲势,准备和陈顾云拉开距离。
但他没有料到的是,现在想退却已经退不了啦,拳头和对方的手掌像被粘起来了一下牢不可分,他不知道,陈顾云使用了武学中的“粘”字诀,用巧劲拖住了他的拳头,使他脱身不得。要知道教廷中人的神圣魔法端得是有名的紧,陈顾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也心存顾忌,但是只要和对方近身交战便能占得先机,况且陈顾云的主要目的不是击倒对方,而是尽快使自己脱身。
彼得不愧是教廷史上最年轻的长老,在任主教时的战斗经历使他经验丰富。他一见拳被对方粘住,虽然不知道是何原因,但还是果断地放弃了再次尝试的企图,他准备老老实实地和对方打一场近身对攻,他倒要看看,对方究竟能在自己这个当年的“战斗主教”手下走过几招。
今日,命运似乎总是在和彼得开玩笑,丢失近三十年的神秘羊皮卷的突然出现,面前这个谜一样的僵尸人(姑且先这样称呼)以及他诧异的身手,这些都向彼得暗示着某种讯息。
陈顾云则不敢下死手,一则怕彼得受伤多惹事端,二则怕暴露。他干脆放弃了武功招式,纯粹利用自己的敏捷身手和对方战在一起,一拳一脚大开大阖,倒是对了彼得的脾味。他大叫一声:好!小退半步,双臂一展引出火焰般的洁白圣力,这此他虽然已经脱离了陈顾云的粘着,但却不肯再退后了,被压抑许久的战斗激情被激发出来,看来一时半会是收不了手的。
虽然陈顾云对此并不惧怕,但夜长梦多,天知道彼得会从什么地方发现自己的身份?他开始着急起来,手上功夫却一点也没落下,只是一时半会根本甩脱不了对方。
世界上的事偏偏就有如此奇妙的,就在两人激斗的时候,树林旁的晨雾中隐隐出现一个黑影。
“有人!”这个念头同时在陈顾云和彼得心头出现,双方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但双手却还是紧紧地架在了一起。
陈顾云没有像彼得一样转过头去察看,他眼睛依然透过垂下的头发紧盯着彼得,思感却移向右侧,细细地把握住了来人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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