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曾经一定很亲密吧？”我冷笑着抬头看他。
他还是不说话，只是抱紧了我。
可是不说话便是最好的答案，他和乔安安一定有非常亲密的关系，是那种关系。乔安安比他大了许多岁，他的第一次一定便是给了这个女人，所以他喜欢看儿童小说，原来他真的有恋母情结，就算在这个女人死后那么多年，他还会伤心的凭吊那段带给他初恋回忆的岁月。
不止女人，男人对初恋也许也是永生难忘的吧？
而我和他，除了拥抱和亲吻，却什么都没有。
在这个美丽的女人面前，我忽然觉得无比卑微，她的生命永远停驻在最美的那年，容颜不老，她的男人将用永生的岁月来记住她。
就像她写的小说，原来那些小说写的是她自己和方野的故事。
死亡和光阴是最霸道的，现在，她无惧光阴，她会一直留在那个男人的心底。
而方野的那些歌，也是写给她的。
我真可笑，居然会为她写给另外一个女人的歌痴迷不已，还以为这是我们相遇的缘分。
我猛地推开他，踉踉跄跄的跑下去，拦了一辆车。
方野没有追上来，也许他已经决定留在那里。
我的脑海里，只有他拿着花温柔的样子，那束黄玫瑰，那么刺眼。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司机看我泪流满面的样子，也不敢问。
最终，我让他开到“回荡”酒吧。
也许，我只是想一醉方休。
我坐在角落里，叫了一打科罗娜，一杯杯的喝下去。
冰凉的啤酒流入肚子里，却没有任何感觉，我怀疑，它全部化成了泪。
我的眼泪一刻也止不住。
“你没事吧？”西文来到我身边。
“我像有事吗？”我笑的很难看的跟他举杯，“来，喝酒！”
“别喝那么多。”他拦下我的手。
“你不是说忘记了一切才好吗？你是不是不想做我的生意！”我夺过酒杯。
他扬扬眉，倒了一杯酒喝下去：“你知道了？”
我继续喝酒，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
“十六岁那年，我和方野认识，我们几个喜欢音乐的人组成了乐队。那一年，他妈妈收了一个学生，就是安杰拉，安杰拉比我们大七岁，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我们，鼓励我们寻找自己的梦想，还会帮我们找作曲的灵感。我不知道她和方野什么时候开始交往，安杰拉很爱方野，可方野那个时候只沉迷于音乐，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把自己关在练歌房里拼命的练歌，弹琴，敲鼓，不断的伤害她，每次，都是安杰拉在门外安静的等他，也只有她可以让方野平静下来。你知道，那个时候，我们都只是个孩子。可是当他终于学会珍惜的时候，安杰拉已经不在了。”
我不知道西文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方野和乔安安不断的吵架，伤害，却只有她能让他安静下来。这些总是令人刻骨铭心，和她书上的桥段一样，那个男人最后终于明白，深爱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却已不在。而我和方野，分开之后，又有什么值得他怀念？
“乔安安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我苦涩的说，那种美不是外表可以形容，而是一种对生命的执着与疯狂的追求。
这样的女人，美得惊艳，也美得凄绝。
我没法比。
“她只喜欢穿黑白两色的衣服，永远披着发，别着一朵花，笑的时候，眯着眼，嘴巴张得很大，谁都看不出她是个得了绝症的人。那个时候，她已经很出名，这些就成了她的标志。”西文桃花般的眼睛竟有点迷蒙，“你的眼睛，和她有点像。”
记得第一次看到墙上的照片时，亚妮也这么说。
我的眼睛也是小小的，笑起来的时候眯成弯月的形状。
是不是因为这样，方野才会和我在一起？那天他说想我了，只是因为乔安安的忌日快到了，我令他想起了另一个人。
他来车站等我，只是因为内疚，而不是我的幸福。
我是多么愚蠢的人，为他一点点的付出而感动，到头来，他只是通过我，在怀念他的初恋情人。
我只是个替代品。
我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不知喝了多少杯，只觉得昏昏沉沉的靠在西文的身上。
我抱住他，他迷蒙的眼睛注视我，忽然幽幽一叹：“为什么，你们都只看到他……”
我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后来就没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间小小的房间里，床的周围，有很多很多的cd片和杂志。
方野拿着一杯水进来：“醒了？”
我别过头不去看他，这是我第一次到他家。我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西文打电话给我。”他说。
“你为什么要来！”我冷着脸说。
“你喝醉了。”
我跳下床，把他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地上，精疲力竭，他站在一边，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拦。过了很久，我吸了口气，把地上的东西拾起来。
他依然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觉得浑身酸软，泪眼又流下来，这个时候，我还留下来做什么？我觉得自己像个泼妇，乔安安一定不会这样，她那么优雅，成熟，可以抚慰一个男人的心。
方野需要的，是这样的一个女人。
我一步步往门口走，脚上像挂了沉重的铅块。
快出门口的时候，忽然，他从身后拥抱我，我僵了僵，反过身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他，嚎啕大哭。
我舍不得，如果我现在走了，是不是，我们就永远结束了？
“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对我说。”我哭得喘不过气。
“我没有这样说过。”他说。
“可是你还想着她，你还会不断的去看她！”
“那是因为，我想忘记那段时光，我带你去，是想你知道。”他的声音格外温柔。
我泪眼婆娑的抬头看他，他的眼睛注视我，我的心忽然柔软。
“不准再去看她！”我小声说。
“只是去看一个死去的朋友。”他无奈的说。
“不准再带着不一样的心情去看她！”我再一次妥协。
“好。”他说。
“你答应了！”
“好。”他再次说。
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女人为什么会那么迷恋男人的诺言，因为诺言总是那么美，美的让我们的心都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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