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死亡把我们分离，你是否也会爱我如昔？

回到家，我拨了一个电话给方野。

“温小莫死了。”我哽咽。

“温小莫是谁？”他怔了一下。

“她是我高中时的合唱团成员，她的葬礼在今天举行，我们都去了，她葬在浅水。”我忽然很疲倦。

“你听起来很累，早点睡。”他说。

“我想见你。”我说。

温小莫的死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阴影，生命无常，每个人原来都和死亡如此接近。这一刻，我忽然疯狂的想看到方野，想他在我身边。

“你在楼下等我。”他想了想说。

我在楼下等了一会，看到他，冲上去抱住他。

“我很难过，也很害怕……”我哭得稀里哗啦。

“别哭，别哭。”他有些手足无措，抱紧我，只会说这两个字。

我抱着他站了很久，终于平静下来。

路边经过的人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我们，好像我是个用眼泪挽留男人别走的弃妇。

“我们看起来是不是像在吵架？”我抽了抽鼻子说。

“我们为什么要吵架？”他反问。

“是啊，你从来不跟我吵架，就算吵架，也是我一个在说。”我闷闷的说。

“你喜欢别人跟你吵架？”他无奈的笑。

我当然不喜欢吵架，可是恋爱中的吵架是调味剂，如果一个男人不再与你吵架，要么是太纵容你，要么是根本不在乎你。

方野又是哪种人？

“你知道浅水吗？”我忽然问。

“知道，是片墓地。”他说。

“我在那里碰到西文了。”我说。

我发现他的表情有片刻的怔忡，然后说：“是吗。”

“他说他去看一个朋友，今天是她的生日，那个朋友，你应该也认识，她的照片挂在你们的练歌房。”

他不说话了。

“你认识她吗？”我继续问。

他终于点头。

“她是谁？”我锲而不舍。

“跟我去个地方。”沉默了片刻，他说。

我们乘了很久的车，来到几个小时前我刚来过的地方。

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带我来墓地。

那块墓碑前，我又看到那个女人的脸，笑容淡如菊花。

方野蹲下身，把墓碑前的那束黄玫瑰摆放好，他的动作轻柔的像抚摸情人的头发。

我呆立在一边看他完成这些动作，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这束黄玫瑰，一定是他送的，我有感觉。

“她是谁？”我咬着唇，再次问。

“你看过她许多书，不知道她吗？”他的笑容有些苦。

“你是说，她是乔安安？！”我终于反应过来。

“她的原名叫安杰拉.乔。”他说。

安杰拉.乔，我早应该想到，同样是姓乔，她的照片挂在他的练歌房，她的书放在他枕边。

他那么在意我拿走了那本书，不是因为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书，而是因为这个女人。

我的心被各种想法充斥着，酸涩痛苦。

“那本书，你说你是妈妈留给你的，为什么要骗我？”我盯着他。

“我没有骗你。”他无奈的说。

“可你说那是妈妈喜欢看的书！”

“那是她送给我妈妈的书，我妈妈，是她的老师。”

“你妈妈也是写小说的？”我诧异。

“也许你知道，她叫沈诗宁。”

我没想到方野的妈妈居然是以前很有名的小说家沈诗宁，乔安安是她的学生，所以她写书的风格和她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我小时候曾经看过她的书，可是，她后来退出了，不再写小说，现在我才知道，她是去了西藏。

“你留着她的书，是因为你妈妈，还是因为她？”我不知道该不该问这个问题，我害怕听到让我难过的回答，可是却忍不住。

方野却沉默着没有说话，从他沉默的样子，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那天你说想我，是不是只是想到了另一个人？”我感到无比的悲哀。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过了很久，他说：“她是我第一个女朋友。”

我的眼泪流下来，眼泪朦胧中，那张照片上的女人仿佛对着我笑，她在说：“看，你永远夺不走他，我是他生命里第一个女人。”

“生日那天，你也在这里，对吗？”

墓碑上的那行数字不断的提醒我，乔安安死的那天，正好是三月六日，我的生日。

真可笑，我的生日，居然是她的忌日。

那天，方野迟到了五个小时才出现，他一定是在这里凭吊这个女人，凭吊他刻骨铭心的感情。

方野可悲的沉默着。

“你很爱她对吗？”

他依然不说话，睫毛遮着眼睛，看不清表情。

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我想在他面前保持一些尊严，可是眼泪却一点也不听话。

我想我的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好像在祈求他的怜悯。

果然，他无声的拥抱我。

这算什么？在他挚爱的女人墓前拥抱另一个女人，表达对她的歉意？

他的怀抱很温暖，有一霎那，我不舍得放开，可是想到这个躯体曾经满怀深情的拥抱过另一个女人，我就像被下了蛊般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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