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不要一起吃饭？”肖楠征求楚爱意见。

楚爱正想乘机了解一下内幕，于是点头：“好啊，随便吃点。”

王青一干人打趣：“我们也走喽，不妨碍人家小两口谈情说爱……”

肖楠对着王青离开的方向玩笑地骂了口：“你去死，王青，小心也染上断袖之癖！”

楚爱跟着肖楠选了家常菜馆。单间，不大，桌子擦得很干净，老板也很热情。楚爱高兴不起来，一想到肖楠瞒着自己，隐约的就不舒服。肖楠似乎也看出了楚爱的心事重重，趁点菜上菜的时间，她开口说：“有话就不要憋了，看的我怪难受的。”

楚爱将包搁在桌边，肖楠顺手拿到自己身旁凳子上：“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不告诉你培训的事情，对吧？”

楚爱丝毫不吃惊。肖楠好歹也是老江湖，自己二两小九九，逃得过她的眼睛才怪。

“我之前不说，是因为我想等穆怀生把安排定下来。”她盯着楚爱的眼睛，真诚地：“楚爱，我一直想争取和你同组，但是穆怀生最后还是把你丢给了莫纳。”

楚爱气憋，丢？

“我跟你说过的，莫纳是穆怀生的前女友。什么是前女友？就是玩过了不要的女人。”肖楠鄙夷地：“我先前还以为他们有一腿，准备搞点小动作，之后我看出来了，莫纳是故意调入销售部，来给穆怀生找茬的。”

听到这，楚爱似乎有点明白了。

“穆怀生会给她好果子吃？”肖楠幸灾乐祸地笑：“你也算是倒霉，莫纳虽然有能力，但到底也刚调入销售部，买她一个情面，算她是元老，骨子里仍是一买卡给人打工的。穆怀生这人心眼不大，我看他同意莫纳和你一组，恐怕不会什么好事。”

楚爱咬唇，低头不语。肖楠这意思不就说：哈，你看你看，说你背你还真是背，赖死烂活地就跟定莫纳了，伺候好了也不见得有多大前途，还要提防穆怀生扯小辫子撵人。腹背受敌，这小运气哪能摊上一般人。

肖楠看不清楚爱脸上的表情。四周苍白的墙壁上，蒙落两个大大的影子，互相微颤，肖楠突感有些慌张，心想她不是以为自己隔岸观火看好戏吧？回味刚刚自己说的话，让楚爱这看似简单其实复杂的脑袋瓜子一整，肯定要给想歪了。越这么犹疑，越让她显得有些局促。肖楠刚想再说些什么来弥补一下表达失误，只见楚爱抬起头，勉强地笑了笑，说：“吃饭吧。我是真的饿了。”

肖楠以为楚爱少不了一顿抱怨，可是等了半天，就换来这么一句，有点接受不了，她推推楚爱的胳膊：“没事吧？”

楚爱双眼无神地转向她：“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她笑说，眼泪却早在眶中打滚了。

肖楠一跳而起，慌忙抽了好多面巾纸塞到楚爱的手里：“你哭什么，我吓到你了？别哭啊……我最见不得别人流眼泪了。”

楚爱擦擦眼睛，心中压抑的怨水流得汹涌：“那莫纳为什么挑我？我和她无冤无仇的。”

“还不是你长针眼，撞上了人家的好事？”肖楠见楚爱皱起眉头，已经露出厌烦的神色，估摸自己再提撞见“莫纳”的事，她就要甩筷子走人。心笑：老土。但是脸面上却没有表露，只是蓦地闭嘴，等了会，拍拍楚爱的后背轻声安慰道：“别想太多了，反正现在穆怀生想出了这一招，以后谁也别想在销售部独占鳌头。”

楚爱心弦一紧：独占鳌头？楚爱对肖楠看，她正笑，眉梢长长，眸中清水荡漾，碧波粼粼。

楚爱慌忙晃晃脑袋，清理脑袋里亟待萌芽的荒唐想法。

自楚爱刚进公司时起，肖楠就对其一直照顾有加。教她如何利用公司数据库查找客户，领她参观“宾河谷”，时不时地提点她对客户要怎么说怎么做，也偷偷地传出不少“内幕”，让她不至于呆头呆脑任人宰割，就连打印机怎么用都是肖楠手传的。楚爱对“宾河谷”所有的了解都来自肖楠。

这顿饭明摆着也是肖楠为了宽解楚爱心中不畅而特意提的建议。楚爱心知，在销售部门里，业绩差自然是没得挑的，怨谁都没用。楚爱并不热衷于这份工作，也懒得对一些幕后的事情，刨根究底，一直都天真以为销售部风平浪静，即使竞争激烈，也不过停留在业绩之上。在“宾河谷”，最难堪的结果就是自己收拾包裹走人。万万没有料到，连卷铺盖都要先为他人做嫁衣。感觉真像有人指着自己的后脑勺大骂“傻b”。

这顿饭味同嚼蜡，食不下咽。

心情不好，连带着肠胃也耍起娇小姐脾气。回家后，楚爱找了两颗胃药吞下去，准备好好地休息。可不知道是肖楠的话起了作用，还是胃药在自己的身体里，产生了某些化学反应，大脑异常清醒。辗转难眠。

为他人做嫁衣。肖楠遮掩地不就是透露了这个讯息。“他人”？指穆怀生，还是莫纳？即便这是一场鱼死网破的游戏，似乎和自己都没有太大的关系。穆怀生一直想把自己从这个“精英团队”里扫地出局，这点楚爱非常清楚，可是莫纳偏偏选择了自己，似乎有些拉杆起义的架势。

穆怀生之所以会同意，恐怕是他认定了自己是“扶不起的阿斗”，折腾不出一番天地。莫纳想借机报复自己？楚爱咧唇嗤笑：恐怕是众叛亲离，找不到同盟吧。

翻身，实在睡不着。楚爱索性爬了起来，坐在床沿，瞪着窗外朗朗月色：两人共事，似乎也不错。淘汰却要自己担当，真是恶毒的一招。楚爱突然从心底对穆怀生竖起了小白旗。

今晚的月色真是美。薄纱罩棂，光烟青似雾。天际幽兰，繁星点缀。楚爱走到窗边，有些着迷地仰头观望。

很久不曾有兴致抬头观月了。那是一件非常“矫情”的事情，搞的自己很小资，很有品味和情趣，其实骨子里就是一小市民，终日要为柴米油盐劳走奔波。

楚爱软下双肩，露出疲态，准备回床上继续对一群瞌睡虫进行诱降，猛地瞧见自己楼下站了一人。他低头掏烟，正要点着。皎洁的月光下，依然可清晰看清此人肤质白皙，身材高拔。他随意地穿了一身休闲装，正慢慢地蹲到人行道边，猛吸了一口已经点着的烟。整个人略显颓废，却依旧藏不住骨子里公子哥的傲气。

这不是杜笙雨是谁？

楚爱看时间：已经将近12点了。

他没有离开，只是抬头看向楚爱的窗。楚爱迅速一猫腰，躲开他的视线，心中已有什么东西轻轻地碎了，吧嗒吧嗒地流。楚爱双腮飞红。她摸脸颊：这莫不是传说中的虚荣心？

楚爱鬼使神差抓过手机，拨通杜笙雨的电话，楚爱只是想问问：你在哪？杜笙雨慢条斯理：“这个时候你觉得我该在哪？”

楚爱扁扁嘴：“你该不是正窝在哪和谁调情的吧？”

对方许久才语出惊人：“你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情调也该给你破坏了吧？我在睡觉，有事？”声音冷得楚爱连牙齿都冻成渣渣。

楚爱从窗帘缝中眼盯杜笙雨，看他站起身子，慢慢地踱离。心中刚还碎裂的声音立刻戛然而止，连啪啦啪啦正流动欢畅的某物也被冒出的无数小人，用水泥沙袋堵住缺口。她用力低吼：“杜笙雨，你混蛋。”

混蛋！这个字眼冒出的有些莫名其妙，连她刚刚的火气也窜的有些奇怪。楚爱一惊，赶忙挂断了电话，觉得还不够，又慌慌张张地拔掉电池，虚脱一般躺倒床上。楚爱扯过被子盖住脑袋：杜笙雨，你的尊严比我们的爱情重要，是不是？

杜笙雨猛地停下脚步，听对方用力吼自已“混蛋”，随即是一阵忙音，再回拨，居然已经关机。他苦笑，掉头看了眼已经乌黑的窗口，刚刚躲在窗帘后的人已经不在了，伤惘地想：楚爱，你就这么喜欢做贱我的耐心是不是？

杜笙雨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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