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爱走到门口，朝杜笙雨示意：好狗还不挡道呢，堵着门口我怎么过去？
杜笙雨愣当没瞧见：“林总监，听说楚小姐是负责销售这部分的，对吧？”
“不是负责。”穆怀生纠正：“是销售代表之一。”
“当然，杜先生如果觉得楚小姐有能力暂时负责这块项目，我们会慎重考虑的。”林思渺说话周巧，引杜笙雨微微一笑：“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做项目的，这点我很明白。”
“和杜先生这样的人合作是一件美差。”林思渺双手报胸，忍笑盯着楚爱脸上一阵红白，恨不得冲过去掐死杜笙雨：客户就是上帝。上帝想要一吐酸水，就得备好瓢盆碗刷。
“对了，楚爱，你忙就先回销售部吧，这里也没你什么事情了。”林思渺补上一句。林思渺忍不住还想逗弄一下站在门口，前后进退不得的楚爱。她几次企图走出去，可是杜笙雨似乎故意堵着就是不让开。急的她满头大汗。
杜笙雨也附和：“对对，工作要紧。”
他话说多诚挚啊，怎么愣不行动，移动尊驾呢？楚爱苦着脸看比自己高一头的杜笙雨：人家现在可不得了，项目负责人！还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勾搭”上了。眼睛朝天看，瞧都不瞧自己一眼。挨打至今，他连个电话慰问都没有。朋友的义务都没尽到，别说情人了。情人？切切，养不起哟。想着想着，余光一扫：穆怀生还在为没问到莫纳的事情阴郁，顿时有了主意。
“是，我也确实要走了。穆总监说要去餐厅，那里有客人在办业务。”楚爱语气平淡。
穆怀生报胸，摆出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
楚爱小露嘴型，抛出“莫纳”二字。
他蹙额，终于屈服：“是的。”
楚爱奸计得逞，得意地笑。
“穆总监真是任劳任怨，客人办个业务都要亲自见见。”杜笙雨暗藏愠怒，出言挖苦。
“这位客人是位大客户。点名要见穆总监。”楚爱回头挑衅。
“是这样的。那，杜先生和林总监你们慢聊。”
“难道我就不是大客户了？”杜笙雨逼视穆怀生：就是这个男人！在ktv，楚爱对他说“我爱你”，刚刚两人又搂搂抱抱暧昧不清，现在楚爱还搬他做救兵，他们到底什么关系？会比自己还要亲近？他心头真是哽的慌，不问个究竟，绝不放他走。
“您当然是大客户！”穆怀生真是吃惊不小，眼前这位杜先生的醋意已经漾满整间办公室了。他该不会以为自己和这个黄毛丫头有什么瓜葛吧？
“那你这是要去哪？”
“我去去就回。”
“我很忙。”
“那你和我们一起去了解一下客户反馈的情况好了。”楚爱见杜笙雨咄咄逼人，穆怀生碍于他是酒店的项目合作人狂压怒火，赶忙从中调和。
“闭嘴！”三个男人异口同声。
好可怕的大男子主义。楚爱愣愣地抿嘴，坐回凳子上：“好吧。”
楚爱觉得自己真的乖巧极了，乖巧到连林思渺都发现自己刚刚情绪有些失控。
“客户反馈很重要，但是今天我就不一起去了。”杜笙雨终于走进屋子，在楚爱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那走吧，总监。”楚爱猴急猴急地一跃而起，招呼穆怀生冲了出去：再不走，连骨头渣渣都留不住了。杜笙雨那张脸像刚经历了三年洪荒四年大涝，简直是饿的要吃人。
穆怀生一出来，就被楚爱扯住：“杜笙雨和酒店到底有什么业务？他一个学土木工程的不在工地上待着，跑酒店来凑什么热闹？”好吧，楚爱承认自己八卦。不可能对杜笙雨的事情完全不闻不问。再说，好歹也相识相交好多年，关心一下也是无可厚非的。
“你不是对他很了解吗，还来问我干什么。”穆怀生余怒未消：“现在是工作时间，楚爱同学，你不觉得你浪费了很多创造业绩的宝贵时间了吗？”
“那么交换，你告诉我杜笙雨的事情，我和你说莫纳的事情。”楚爱可不打算就此罢休：“你刚刚打听消息的时候怎么不摆架子？叫“同学”也没用，早脱校服弃暗投明了。”
“好，你先说。”
“你先说。”
穆怀生眯眼：“你还会讲条件了！”
“想知道莫纳的事情，除了我，你问不到第二人。”楚爱得瑟地昂首。
“那可未必。”
第三人声蓦地响起，吓了穆怀生和楚爱一跳。
说话的正是莫纳。她手里拿了份合同，正往办公室来的时候，看到正躲在角落里从事“非法交易”的两人。还听到“非法交易”的内容。
穆怀生脸上讪讪：“原来是你。”
“总监想知道什么可以大方地问我。”莫纳朝满脸失望的楚爱猥笑：“我的止泻药不错吧？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就又蹦又跳，有说有笑的了？”
“我替你验过了，泻药的效果也不错。”
穆怀生不解地看看楚爱又瞧瞧莫纳。
楚爱真想揪过穆怀生让他离她远点：这小孩可不能得罪，一不开心就请你吃泻药。但是楚爱说不出口。险恶的世界里单纯就是蠢，就像刚上桌的一盘菜，看的色香味俱全，夹筷一尝，嚼出粒沙子，会被说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中看不中用。
于是楚爱扯开话题，指莫纳手中的合同：“搞定了？”
莫纳将手中合同塞到穆怀生怀中：“总监，等着你的签字盖章。”
穆怀生接过合同，和莫纳一起往回走。
“真是很般配呢。”楚爱自言自语。
“我们就不般配了？”
杜笙雨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站在楚爱身边陪她一起看渐渐走远的两身影：“以后，你想知道什么，也可以直接问我。”
“公司与公司合作，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旅游节快到了，林思渺希望可以拿到我们公司的酒店招待经营权，并形成长期合作关系。这方面目前也是我职责范围内的事情。”杜笙雨不等楚爱继续问，就自顾说开了：“‘滨河谷’在此地的名气大不如‘东方世纪’。服务管理等各方面都在起步阶段。受到国外经济的影响，这里在经营运作方面也出现了问题。谁也不能保证，两家公司的合作会不会变成一纸空白合同。我们只求我们的客人满意，而不想去追索在合作的过程中，因为任何不愉快带来的损失。所以，公司要求我谨慎地对待此事。”
“东方世纪花”是上海最大的本土酒店，驻地悠久，口碑良好。是从事酒店管理专业的学生最渴望进入一展雄图的民族企业。“滨河谷”虽然同是五星级高级商务酒店，但是论及财力、物力、人力，甚至员工待遇方面都是远不能和它一较高下的。加之“滨河谷”总部受到金融危机的严重打击，起步就愈加艰难。楚爱心里明白，如果可以与本市一些颇具规模的企业达成长期合作，那么对于酒店来说，无疑是给龟裂的土地灌入甘泉。
杜笙雨继续说：“你知道我不会因为个人情感而影响工作。可是，我已经开始犹豫，这不是因为林思渺给了我们公司很大优惠，而是……”他伸手攒住楚爱的双肩，眼睛流露真情：“因为你。”
杜笙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楚爱说这些。可能一份感情只有两个人一起付出才会有意义。他迫切地想得到她的感动，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冒雨为她买叉烧的时候，她的死心塌地。他隐约开始怀疑，怀疑过去那么久的感情只是一场梦里的故事。
楚爱心乱如麻。
杜笙雨还是那个杜笙雨。风流倜傥。他穿自己喜爱的白格子衬衫手缠红丝线。小手指上圈的一枚银戒时时刻刻都在说那是楚爱专属。他不吝啬甜言蜜语，不断地重复他爱自己。
可是，他的爱到底是什么样的？楚爱不懂。他走之后，自己发疯一样的想他，发疯一样在他们一起待过的地方坐到很晚很晚，就像小说里写的一样，茶饭不思，手机一响就神经质地以为那是他打来的。她会看到同样手缠红丝线的男孩子恍惚里以为那是他回来了。
盯着没有任何他的讯息的手机，楚爱唯一能做的就是换号码，搬家，不和除却父母以外的所有人联系。他找不到自己，自己也找不到他，这样至少可以自我欺骗，欺骗自己不是他不爱了，而是彼此都把爱弄丢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曾经爱的多辛苦。他现在就像是一债主，在追讨曾经的每一笔情债。自己亏欠他什么了，凭什么由他来决定所有的事情？
楚爱以为自己的爱情会不一样，结果失落地发现，她的爱情也庸俗的像小说。而且幕幕都是韩剧里放到滥死的桥段。
楚爱低垂眼睑，避开杜笙雨足以让她心慌意乱的眼神。
杜笙雨的手慢慢地慢慢地从楚爱的双肩松开。
楚爱看不到他眼睛里凝聚的伤，就像腊月里白茫茫一尺冰川中极尽凋谢的寒梅。即使坚持，即使认定了不放弃，也终究抵不过事实的残酷。
楚爱不知道杜笙雨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从自己面前走开的。在他转身的那一霎那，楚爱突然想冲过去，抱住他，闻熟悉的味道，告诉自己也告诉他：她什么都不在乎了，不追究了，她妥协了，原谅了……可是，她只是站着，站着，杂陈五味在胃腹腔里翻滚不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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