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崖洲西北部,高临城。
高山峻岭的黎母岭与雅加大岭围成一块大盆地,高临正是处于盆地中心而得名。天然的屏障保证这里物资产出的富饶,最早的移民黎人作为土著牢牢地控制着高临城。
后来的移民苗人及从中原迁徙而至的“罪人”都只能从黎人手中租地而耕或沿海捕捞为生。
“丁大人,城峒大人[相当于城守]仍抱病卧床不起,不便见客,请回。”峒府管家高段小心亦亦地对将丁奉等人挡在府门石阶前,很不自然说道。每次看到眼前这位肤色黝黑发亮、笑容满面的年青小将,高段心里却总有股说不出的压抑感。瞄到丁奉笑容不变地望向自己后,连忙俯首避开。
“都尉大人已经连续三天求见,城峒大人都托病不出。是不是欺负我们的战船开不进高临城?”丁奉身边的一名军士手按腰刀高声喝道。
“请丁大人明鉴。城峒大人病情不明,现深居独室,就连家人都融离不见。并非有意怠慢各位军爷。”高段急忙惶恐陪笑道。
“我率南海郡水军连扫十七家海贼,十三家山贼,安定了朱崖洲四围海域及沿海地区。”丁奉边说边慢慢地踱上台阶,高段欲出手阻拦,却被丁奉凌厉眼神震慑,竟不敢动弹,而四周峒府卫士也皆不知所措。
“咣!”地一声,丁奉将峒府大门用力推开,将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惊醒后的几名府卫拔刀围了上来。丁奉双手背负,没理会近身的寒碜刀锋,却也没迈进大门,而是站在大开的门前,继续大声说道:“本都尉原想与城峒高大人共谋朱崖洲未来发展大计,怎奈高大人此时却卧病在床,实乃天意弄人!”说完转身走下台阶。
丁奉经过高段身旁时,笑嘻嘻说道:“请转告高大人,从今日起,没有悬挂百货行旗帜的船只一律禁止出海,否则当海盗船法办。”说完后,领着众人扬长而去。
峒府深处一幢三层高的吊脚大竹楼平台上,二名锦衣男子一直关注着丁奉等人。
“真乃跳梁小丑。”一名头戴长冠,身披黑绛直裾禅衣的锦衣男子对着丁奉等人背影不屑道,然后侧目对身旁直筒锦袍打扮的肥胖中年男子略拱手道:“士任在此代士家感谢高大人对士家的支持。请高大人耐心等待,待士家取下花家后,下一个就轮到南海郡了。”
“中郎将年青有为,一统交州乃天命所归。高诚愿为士家镇守朱崖洲,效犬马之劳。”高诚忙正身回礼道。
“哈,哈。”士任扶着高诚笑道:“大哥曾交待,交州一统后,高大人便是朱崖洲郡郡守!”
“承蒙关照,我准备了新到汉酒,还找了位苗族少女为士大人接风洗尘。”高诚投其所好说道,并准备在前面引路。
“高大人,这样不好。”士任故作严肃地驻足看着高诚,右手摸着腰间螳螂形金扣,看得高诚手足无措。随即俯首笑道:“一位如何够?起码三位!哈哈!”
当日,高临城内苗人首领蓝武及“罪人”首领张冕同时接到一份约会密贴,约会地点:凰田,邀约人:“善人”首领习戴及商护都尉丁奉。[善人:指从事商业贸易或手工业者。]
凰田,高临城以北的一个海边村庄。是交州百越苗人移居朱崖洲的登陆点,成为留下来以捕捞为生的苗人聚居地。
联结而至的蓝武及张冕都被路上景象所惊讶:
原本寂静无名的海边村庄凰田,现在竟然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各色山民拥挤在已经拓宽成官道般大的大道上。大道上的山民都或挑或担,或牛车上堆得满满的,不同的是,往凰田方向的都是各种山货土产,从凰田方向来却是琳琅满目各种新式农具或用具。
虽身处繁忙大道上,经验丰富的蓝武及张冕均感觉到,路上几处密林及山势险要处都隐约透出刀光剑影。
大道穿过村外新建的百货市场,然后穿过村庄,一直延伸到海边港口。在村庄外,比村庄还大的百货市场到处是忙碌的买卖人,显得热闹非凡。在村庄里,大道两旁冒出十数家客栈、酒楼、茶楼及青楼,将市场的尘嚣热闹继续延伸。
大道尽头是个粗木搭建的门楼,中间牌匾行书三字:海口津。门楼下是数名执刀持枪的蓝袍士兵,明暗相间的蓝袍显示出这些都是南海郡水军军服。士兵只是警戒地注视着进出人流及货物,却不干预。
门楼后不远处就是港口,十多艘商船离岸而泊,数十艘小船穿梭往来在码头与商船之间。
港口左侧为旗帜鲜明的水寨,水寨中静静地停泊着十余艘朦冲战船。
在习戴的引领下,蓝武及张冕进入水寨,岸边早有斥候小船“斥舟”等候,将众人接到其中一艘战船上。
船上数十名水军正在擦洗甲板。水军当中一名年青人放下手中抹布,笑容满面地朝蓝武等人迎上来。习戴见状连忙介绍道:“这位是南海郡水军商护都尉丁将军。”
浪潮轻轻地将战船摇晃着,习惯陆地生活的蓝武舒适地靠在有软垫的南海郡新式藤椅上,看着丁奉捏着个竹夹子在一堆小瓷杯前摆弄着,又是洗茶又是烫杯。
“我们公务时间禁酒。这种泡茶方式是我们杨太守发明的功夫茶,专门款待贵宾用的。”丁奉将一杯清茶送到蓝武面前,笑道:“以茶待酒,感谢蓝首领给了我们这么好一个港口落脚。”
“喝了几十年茶,没想到茶还能这样喝。”蓝武轻呷一口茶后,赞叹道,慢慢地品了会,又说道:“其实应该是我们苗人感谢丁将军,给我们带来从未有过的财富和繁荣。现在我们苗人都能挺胸走在高临城大街上。”
“是啊,苗人未婚男子都成高临城的香馍馍啦,看得黎人男子眼都红了。”习戴自觉地端起一杯茶,说完后一饮而尽。
“说多少次了,茶不是这样喝的。”丁奉看着习戴摇头叹息道,然后向默不作声的张冕递过一杯茶。
“此茶虽香却清,张首领喜欢喝汉酒,尤其是豪酒,希望将就一下。”丁奉见张冕有点不自然地接过清茶,于是笑道。
“前几日,我的手下被丁将军全都堵在岸上。没想到今日,我却能喝到丁将军这杯茶。”张冕接过丁奉递来的清茶也是一饮而尽,然后定睛地望着丁奉。
“现在的商船没有不挂百货行商旗的,你的手下出海也是徒然,只会产生不必要的摩擦。”习戴笑着接过张冕的空杯,放回丁奉面前。
“我的人出不了海,难道都跑回高临城找我要饭吃或求黎人租地种田?”张冕愤然而起。
“太守令,凡我水军管辖水域,所有船只都要登记建册,大船都需挂百货行商旗。出海大船无百货行商旗,一律当海盗法办。”丁奉扫了眼张冕,缓缓而道:“有实力打败我水军者,不受此令限制!”
张冕听后,泄气地坐回椅子上。
“出海不是你们的出路。高临城才是你们的生计出路。”丁奉谈谈地道出一句差点令沮丧的张冕再次弹起的话语。
“朱崖洲被高家篡权达数十年,我们太守想在朱崖洲设县,重新恢复实行大汉律法。”丁奉呷口茶,品味道。
蓝武与张冕惊讶地互相对望了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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