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是谁?袁管事没再提,鲁肃也没问。袁管事领着鲁肃穿过几重庭院,向陶陶居的后院走去。最后,他们九曲十八弯地来到一处幽静小院前。拱形院门前站着二名布衣打扮护卫,透过院门隐约可见里面亭台楼阁,从里面传出潺潺水声。
袁管事在院门前止步。鲁肃独自进入,经过院门时,见到二名壮汉护卫目不斜视地纹丝不动,如果不是隐约感受到他们散发出的杀气,他以为他俩是一对石像呢。
鲁肃刚进院子一会,一名十六七岁,身穿鹅黄色束袖轻衫,下套同色妃子裙,长有一张甜美可爱脸蛋的少女迎了上来。定眼细看之下,这名少女委实有倾城之貌,她那凝脂似的俏脸上,绽放着一股静秀体闲、清灵典雅之气。鲁肃脚步不禁一滞,双眼竟舍不得移开了。
“鲁公子,这边请。”黄衫少女正是樊娟,她大方地扫了眼鲁肃,朱唇轻启之下,吐出清脆声音,然后转身引路。
阁楼前是片小湖,由长廊连通,长廊中间是座小亭子。鲁肃被引到小亭子,亭内中央是张石桌子,旁边临时放置了配套煮茶用具的木制茶几,二人正在喝茶聊天。此二人确实是鲁肃熟人,一名是身材比苏双更胖更圆润的中年人,正是交州金曹从事习作,另一名气宇轩昂的年青人,正是护卫都尉吕蒙。习作与吕蒙见到樊娟领着鲁肃到来,先是起身向樊娟点头示意,再将鲁肃请入亭内。
鲁肃注意到,吕蒙抢在黄衫少女动手之前,手脚利索地为自己倒上茶水,黄衫少女见状则向阁楼走去。当一抹黄色消失在阁楼门口时,鲁肃才发现门口旁穆立着名铁塔似的捧刀汉子。该名壮汉立在门口,本应突兀于院内优雅水景,让鲁肃奇怪的是,偏感觉到此人似乎已经融入四周环境,易让人忽略其存在。
“两位大人,未知有何指教?”鲁肃收回视线,发觉习作二人虽随和,却又谨言慎行,将杯中茶喝完后,于是忍不住出口问道。
“呵呵,鲁老板误会,吾等也是被请来的客人。”吕蒙边替鲁肃倒满茶水,边笑道。
“哦?”鲁肃眼光再次望向阁楼。
“让鲁公子久等了。”人随声响,阁楼门口出现二名年青人。当先是脸带笑意的布衣年青人,此人正是交州刺史杨明,身后是陈群。
杨明急步走进亭子,门口处铁塔壮汉紧随其后五步之内。
“鲁公子,这二位是交州刺史大人及主簿大人。”习作三人俱起身相迎,习作向鲁肃介绍道。
“小民拜见刺史、主簿大人。”鲁肃倒身就要跪拜。
“属下拜见刺史大人。”习作及吕蒙立正,右手弯曲成九十度放在胸口前,敬了个平胸礼。
“免礼。鲁公子,交州除了天地及父母,一概不用跪拜。”杨明连忙扶住鲁肃笑道。
“曾闻刺史大人礼贤下士,今日一见果然令小民折服。”鲁肃心头一热,将早前在孙策面前所受之气一下子化掉。
这时,阁楼门口久违的那抹黄色再次将鲁肃眼光吸引过去。一前一后两名少女端盘款款而来。前面的是端着一盘水果的樊娟。她身后的是甘凤,类似装束,但颜色是湖水蓝,眉目如画,阳光下肤色晶莹如雪,柔美如玉,一付珠圆玉润的精致极品美态,她端着一盘点心。
秀色可餐,鲁肃感觉到喉咙“咕嘟”一下,竟是咽下口水之声。顿感失态的他连忙收回眼光,偷眼望向亭中其他四人。却见四人正品茶低聊,似乎没人留意他的失态。
二名绝色少女放下盘子后,并未退下,坐到一旁茶几边,开始煮水泡茶,表明她们侍女身份。鲁肃终于明白为何美色当前,习作与吕蒙二人竟能目不斜视,心若止水,起码表面上是这样子。
“久闻公子才华横溢,足智多谋,善于随机应变。本刺史慕名已久,可惜公子数次来番禺,皆无缘相见。今日终于得尝所愿,可共围一桌,共茗一壶新茶。”杨明接过甘凤递来茶水,吹了几口热茶冒出的热气后,将温茶轻呷二口,同时举手示意鲁肃喝茶。
“大人过奖,小民愧不敢当。敢问大人,如何得知小民来过数次?”茶水清香,沁人肺腑,但杨明的话却更沁人心脾,鲁肃精神一震。
“鲁公子入境时,均有官吏登记入册。”樊娟的轻声如轻拔琴弦。
“小民上午才从天字码头进番禺城,如何午后就获知来此地?”鲁肃此话脱口而出,不过刚出口就觉得后悔了。毕竟这涉及到官府线眼之事,初步见面,对方如何会告知?
“娟儿,公子不是外人,示之以诚。”杨明向樊娟点头示意,鲁肃听得又是心头一热。
“公子,遵命。鲁公子的姓名及画像已经分发到各入境点。官吏登记姓名时,会核实汝是否就是要寻之人,确认无误后会以快马上报。”樊娟将“天网”及“天眼”部分以快马代替,此话足以让鲁肃震惊不已。
“小民乃一介商贩,岂敢惊动大人。”鲁肃调整了下心情,谦虚说道。
“请公子来,乃有要事商量。”陈群说道。
“主簿大人,小民洗耳恭听。”
“百货行欲买断鲁家在扬州的所有家产。”习作接口说道。
“什么?!哈哈,鲁家虽无万贯家财,却也未到变卖祖宗家产地步。”鲁肃听后大惊,想起刚才被孙策排斥,现在又要被买断,心中怒不可遏,但他强压心中怒气,仰天大笑。
“事出突然,公子可考虑周全。”习作本来就不明白为何杨明提出如此要求,见鲁肃生气了,连忙安慰道。
“各位大人,此事无须考虑,亦无商量余地。”鲁肃“嚯”地站起来,对杨明拱手道:“茶虽好,小民无福消受。告辞,失礼之处多包涵。”
“公子别急着走。事出突然,必事出有因。难道不想知道,百货行财源茂盛,为何要买断尔家扬州家产?”吕蒙站起身,将鲁肃轻轻地按回座位。
“洗耳恭听。”鲁肃想想也觉得有理,自己家产虽不小,却仍不值得百货行相谋。于是气喘吁吁地坐下,目光如炬地看着面前一直面带笑容,却未出声的杨明。
“公子大才,交州府唯才是用,欲征辟公子入府。交州与扬州孙侯有小过节,公子任职交州府,全家迁移至番禺为好,故扬州家产由交州买断,算是补偿公子损失,此为理由一。南律所定,为官者不得兼营工商,故须买断公子家产,此为理由二。杨某人求贤若渴,此事未与公子商量,望公子海量。”杨明正色说道,然后起身尊敬地对着鲁肃躬身拱手。杨明本想学未谋面的刘备师兄,挤出几滴鳄鱼泪来得更煽情,但挤眉弄眼的弄到眼花也不见有效果,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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