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海草坚定地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没有呢。——没有人教我。这些都是我自己参悟出来的。”
“可是……你……你不是才十二岁嘛……”杨帆愕然。
许是猜到了杨帆的心中所想,海草满是了然地会心一笑,淡然说道:“小帆,你十二岁时,经历过丧亲之痛么?”
杨帆讷讷地摇了摇头:“呒嗯,没有。……”
杨帆的祖父在她父母结婚之前就因为肝癌去世了,至于杨帆的祖母,也是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去世的。她的姥姥、姥爷如今都还健健康康地活着,所以,除了祖母去世以外,她至今并没有太过悲痛的记忆。
海草微微颔首,缓声说道:“喏,这便是了。——只有经历得更多一些,才会思索得更多一些。我只不过是比你早得了一个‘契机’而已。”
海草的这番话说得着实像一个看透人生百态、世间冷暖的长者。
她的眼神平静淡漠,她的表情古井无波。
此时,她就像是在说一件事不关己故事一样。
杨帆的心下里,不禁渐渐地升起了一丝肃然起敬的光景。
只是,杨帆的嘴上却依然不服软,一句好话都不愿意说。
但见她龇牙咧嘴,情态动作极为做作、也极为浮夸地哂笑一声,揶揄她道:“嘁,瞅你那熊德性!……你装这么一副洞悉尘世的模样给谁看啊?你年纪很大嘛?个小孩儿丫丫的,搁这场儿装什么大尾巴狼?咋?你难不成以为你得道成仙儿了嘛?……”
然而,杨帆的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
她知道,她与海草差得,并不只是一个“契机”而已。
除了契机以外,她与海草差得还有一个“慧根”。
契机是相同的。而之所以有人得道、有人不得道,区别便是这“慧根”的有无——
有机缘,又有慧根,那人便是“智者”。比如这位人小鬼大的海草姑娘、海草小先生。
有机缘,却没有慧根,那人便是“庸人”。这种人,说得自然就是她杨帆、杨大侠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好姬摸……
十个字的评论都冇得……
☆、第27章
杨帆与海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间或胡乱地插科打诨。
不多时,海草的帐篷就被拆卸完毕,各种零部件也按大小、粗细被归摞到了一起。
海草的家当不多,就只有搭帐篷的油布和帆布,竹竿和铁支架,几盘绳子,几张毛毯,锅碗瓢盆等厨具,还有几个盛水的皮袋,两把鱼叉,一箱钓具,然后就是几件衣服和几双草鞋,再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所以归摞起来并不费事。
将它们陆续搬运到驳船上以后,杨帆就同海草一起把它又划了出去,而后放下碇石,停在了海龙号的侧舷处。
身体轻灵的海草沿着侧舷的绳梯爬上了船,至于杨帆,则是站在驳船里面负责往海龙号上递东西。
把所有的家什儿都递到海龙号上以后,杨帆就和海草一起把那只驳船又划回了沙滩,接着又合力把它抬了上去,在一个不会被涨潮的海水淹没的地方将它放好,还撮了许多沙子,借以稳固船底,防止它被大风吹跑。
听海草说,有主的船舶都是停放在海港、海湾以及津渡里的,只有无主的船舶才会放到荒郊野外和沙滩上。为得便是,若是有人需要,就可以自行将它们取走使用。当然,是先到先得。而且新的主人也必须要对它心怀珍惜和爱护,仔细地使用、小心地保养。
——事实上,海草的这艘船也是她这样“捡”来的。
当然,不仅是船。海草帐篷里的许多家什儿也都是她“捡”来的。
这里的人都是如此,使用东西特别仔细。一旦某样东西用不到了,他们就会将之清洁干净,然后用一个木箱子盛好,放在自家门口。谁人若是有需要了,就可以不打招呼地将之拿去使用,还与不还,悉随己便。这是这里的民户之间约定俗成的规矩。
一开始,杨帆是想偷懒的来着。听了海草的这一番话,杨帆心说,反正明天这艘破舢板就要易主了,那干脆就放这儿放着就行了,不用撮沙子埋。
于是,把这块破舢板抬上沙滩放好以后,杨帆就扯了海草的手腕,准备跟她一起涉水回船。
只不过,海草却是个一板一眼、一丝不苟的人,非要做足姿态。
海草说,要是不认认真真地完成这最后一道工序,杨帆倒是不会怎么样,苦的只是海草——到时候,她一定会被人数落的。
杨帆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下再不多言,只抄了一把海草递给她的短柄铲子,假模假式地撮了好几十铲的沙子,还跪伏在了地上,将铲背把边上的缝隙给拍得像墙砖一样平实。
——虽然杨帆平常时候的态度极其不老实,但她若是一旦打定了主意做某事,就会把事情做得完美到极致,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错来。
海草点了点头,对杨帆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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