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飘荡，无所不在。

是爱的尘埃，

迷入眼中，

让我哭泣。

－

平静了许多，他又走去房间的角落伏在地上找，一点一点。

终于在酒柜下面小心翼翼地掏出来。揣进口袋。

－

－

这是怎样的一天。

尼基爬上床睡觉。无声无息。比平时都早。

奇恩有应酬，很晚才结束。到床上第一件事就是把尼基抱进怀里。

“怎么知道我没睡。”尼基轻声轻气地问，似乎没什么力气。

“你太安静了～。”。

尼基靠着奇恩的怀抱，闭上眼睛，准备这样睡去，呼出的隐隐气息拂在奇恩的颈窝。

空灵的温度。

仿佛这个夜就应该在这样的相拥中过去才对。那个景象也许可以称为幸福。

－

人们追求的幸福，

是不是都是假相，

是为了欺骗自己

还是谁。

－

一个隐约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刺进人的耳膜，诡异地响着。

尼基睁开眼睛，和奇恩对视一眼：“是什么？”

奇恩摇了摇头，正在判断声音的来源：“象是一种电话提示声，我去找找看声音从哪里发出……”

尼基忽然抓住他：“让我去。”他说着人已经从床上跳起来。

他在地板上左右转圈，找不到他的衣服。那口袋里装着微型手机的西装。

他将衣服胡乱地丢到哪里了？已经习惯了别人整理他的起居，竟迷糊到这种程度。。

那声音在一分钟后消失了，尼基停止了翻找的动作，僵着。

那么久，他一直把它放在随手可得的地方，却从来没有真正响过一次。而现在～

“别找了，明天让管家好好来整理一遍房间……。”奇恩在床上盯着他说。

不～。尼基在心里说，我得找到它。那声音仿佛感应一般又响起来，尼基更慌乱了。

打开浴室门，响声忽然大了一些。他扑到挂在衣挂上的衣服，用最快的速度拿出口袋里的电话，根本不等思考清楚，已经接听，很怕对方不再等了。

“我在。”尼基说着，同时把浴室的门关上，他需要安静。

那一边却没有人说话。

“尚恩~。”尼基努力让自己语调平静，尾音却控制不住地抖。

电话那边还是一片空白。

尼基就索性隔着电话跟着他一起沉默。即便只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沉默，微微的气息，你为我呼吸着。

“尚恩，”尼基换上轻松的语调，找轻松的话题，“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很可笑。”

“……”

“很难看。”尼基轻轻地笑起来。

“……”

“我一直在担心……。”尼基犹豫着不说。

“担心什么。”尚恩终于开口。

“担心那天讲的太快，你根本记不住这个号码。”

“~对不起。”

“你必竟还是打过来了。就不用说抱歉。”

“我～去过西海岸了。”

尼基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西海岸？和谁？他并没有问，只是轻轻地说：“那里很美吧。”

“是平静的天堂。”

“再不会有波折。”

“再没有波折。”

“那你为什么还回来。”

“我一个人在那里。不觉得是天堂。”

尼基激动起来，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等，他要等，等尚恩讲出下文。他似乎应该说出来了，象从前一样。

片刻后尚恩说：“再见。谢谢你接我电话。”

“你讲完了？”

“是。我只是想告诉你，西海岸的样子。”

“然后呢。”

“～再见，尼基。”

再不容人说什么，只剩一片芒音。

瞬间隔成两地，仿佛从飞翔中掉下来，我还在原地。

我们的爱，隔着什么，

不顾一切，都无法再说重来。

－

－

尚恩在街上游荡了许久，徘徊着不想回去，今夜再难伪装笑容。

该去哪里，才能不陷在爱里，才能不犹豫。

我们的西海岸，我们渴望的相守。

那么难。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放过我们的心，

是什么将它紧紧抓牢。

无法回来，无法走开。

－

接近午夜时尚恩回到马克那儿，马克却不在。

随身的手提电脑放在桌上，显然他很快会回来。

尚恩信手将它打开，今天的任务毫无进展，以为这样小的任务，根本无需严密计划，所以直接便去找目标了。竟不成功。事先也没对该目标进行什么周密的调查。

尚恩一边思量着如何干掉目标，一边看到亮了的笔记本屏幕上，跳出几封邮件。

平时尚恩很少看马克的电脑，不好奇，也不感兴趣。一切任务全等马克安排。终结者大部分业务都是通过网络订单，因为委托的特殊性，双方都想保护自己、防止身份暴露。

尚恩隐掉跳动的几封新邮件，并没有看，他查找最近已经被马克接手的任务，发现安排给自己的，竟是最简单的一个。这让他颇为恼火。

马克是想保护我，还是觉得我身手不济？

思维所止，尚恩的手掌在键盘上恨恨一拍，一封新邮件竟应声打开，原来是凯文发来的，只一行字：

‘效仿15年前做法，怎么样？’

尚恩皱了眉头，显然他们再商量某个任务的行动方案。但这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是个大任务，也许我这次可以直接要这个任务，看看马克什么态度。。

打开第二封，也只有一句话：‘可以用孩子，让人麻痹。’

还是没明白，尚恩看到凯文还极小心地发了一封密码信，他们的密码是自己独有的，尚恩也基本掌握，以前也和马克如此联络过，在一大段的文章中按规律拼接字母，会得出最终的意思。尚恩打开这封信，很快拼出意思：

‘你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出手了，为什么这次却不能相信大卫。十几年前，斯莱戈（爱尔兰西部城市）那对父妇刺杀的很成功，如果不是因为你当时才八岁，让人放弃防备心理，我们如何找到接近他们的机会？’

反复拼了几次，确实基本是这个意思。一种想法在心里产生，让人混身发冷

十几年前～～八岁～～～～斯莱戈

斯莱戈是我的故乡。十几年前，我央求妈妈把八岁的马克带回家。

那之后一周，父母死与非命~~~~~。再后来马克带我来到都伯林，我受训成为杀手。从我与他相识起，八岁的他就是～～杀手？

为什么我从未向这条线上想过。

不可能，怎么可能。

尚恩僵直地坐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眼睛里看到的却不只是眼前的景象。往日的一点一滴串起来，真相仿佛开始不容人质疑：

－

对不起～！尚恩。

“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我很早就应该跟你说这句话~~~~~。

“？”

你可以有正常人的~生活，你可以有更好的~前途。是我让你变成现在的样子~~~。

“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是我不想失去你~，是我想你永远在我身边。可我注定只能是个杀手~~~。

－

我是个杀手～～我只是个杀手～～～～～～我是杀手。

－

忽然感觉身后异样，尚恩极快的反应转身射击，子弹射进墙壁并没打中目标，身后的人闪的更快。

“尚恩，别紧张，是我～。”马克喊到。马克手里确实握着pc44，他条件反射般立即推出弹轮，让尚恩看到里面空空的弹仓。也许是做杀手的习性使然，总是让对方看到自己没有子弹或武器来证明自己是安全的。既使是最亲密的两个人。

但是尚恩并没有就此放松，他跳起来，把枪直接顶在马克的额头上，力量大的马克不得不后退，后背撞到墙上。

马克惊诧地盯着尚恩愤怒的眼神：“你怎么了？”

“～是你做的，对不对？”

“什么？”

“我爸爸！”

马克的表情瞬间变化，没有回答。

“是不是！”尚恩喊。

“……”

“虽然你只有八岁～派个小孩子去执行任务，只是为了麻痹目标。可是，是我把你带进我的家！”尚恩的声音颤抖，愤怒与悔恨交织。

马克看着他许久，慢慢地说：“是。”

“混蛋！”尚恩喊着，握枪的手用力过猛，枪口顶着马克的脑袋撞到墙上。

马克把手里的pc44举到尚恩面前，手心里同时握着一枚子弹：“用我的枪打死我吧，它还从来没尝过自己主人的滋味。”

尚恩把他手里的枪打掉：“疯子，你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要那么做。”

“那是我的第一个任务。”

“谁是买家。”

“我不知道。”

尚恩暴怒地用枪托打在马克的脸上，马克的头偏向一边：“对我也不能说吗！为什么！我一直以最亲密的朋友竟是杀我全家的枪手，这么多年你一直拿我当傻瓜，一直瞒着我，到底是为什么。。”

“……”

“告诉我，我爸爸被杀的原因是什么。”

“你父亲～当时是斯莱戈下一届市长候选人。”

尚恩目瞪口呆地看着马克，他从童年就跟着马克出来，对自己家竟如此不了解。记忆中不灭的记忆，只是父母的宠爱，仅有的对家庭历史的印象，就是父母在海边抱着他，对他讲他的曾祖父是个渔民，他们都是渔民的儿子。

市长候选人？政界要人？忽然想起，他有那么美好的童年，他有那么多的宠爱，他和妈妈常常有陪同，而爸爸似乎身边也总是跟着膀大腰圆如保镖一般的人物。

“为什么连我妈妈也不放过。”

“任务是杀你全家，连你也不放过。”

“那为什么我现在还活着！”

“用另外的尸体代替你。可以瞒天过海，把你～换出来。”

尚恩怔怔地看着马克：“你为什么不杀我？”

马克不出声。

“你的意思是你放过了我，留了我一命！你是不是等着我来感谢你！”尚恩笑起来，眼神却更凶狠。

“你打死我吧，给你父母报仇。”

“你只有八岁，你怎么可以杀的了我爸爸。”

“你还是不要知道经过。”你会永远受折磨，无法原谅自己。

“说！”

“你杀了我吧。”

“我一定会杀了你！现在告诉我真相！”

“你知道规矩。”

“去他的狗屁规矩，不然我不会让你痛快地死。”尚恩暴喊。

马克看着他露出一个复杂的笑，谁能想到这样的两个人，一天前还是亲密无间。最爱的人可能转眼却是最恨的人。

爱是两极游戏。

可以给你一切，

也可以夺走你的一切。

－

“已经过去十几年了，现在知道对你依然没有半点好处。你随便开枪，我不会说的。”马克坚持不说。

尚恩握枪的手因为愤怒抖的厉害，终还是没有开枪，他对马克一顿拳打脚踢。直到马克的身上伤痕累累。

尚恩后退一步，悲痛地说：“我一直以为我欠你很多。原来不是！现在我们两清了。”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掉。

－

马克坐在地上，冷冷地笑了一下，那是自嘲的笑。

这一天早晚会来，

这样的结果

也许已经是最好。

还可以说什么，

有资格痛吗？？

爱让最初的我留下你，爱让今天的我放开你。

－

尚恩在街上狂走，走了多远、多久，不知道。

世界太大，现实太空。

悲欢离合的人们多可笑。

我还有什么？

－

悲恸平静一些，尚恩才知道自己真的是一无所有。飘飘荡荡的灵魂，忽然只有一个念头。

拿起电话他拨通那个号码，

尼基，快点接，快点接。

这个世界太多变化、太多假相、太多折磨，我带你走，我们走。

如果人间注定没有完美，让我们拥有残破的彼此。

如果这世界注定没有值得爱的人，让我连你的缺点一起包容。

什么都应该不在意，

只因为爱，

我就应该毫无顾虑。

－

电话那边却一直没人接，刚刚与尼基才通过电话不过几个小时，现在他为什么不听了？

在黎明前的街头，尚恩一遍一遍地拨着同一个号码。

－

尼基，接电话。

原谅我～～～～～～。

我们的西海岸，真的应该很简单。

－

不要挑剔红尘旋涡里，人们犯的错，因为我们都无法左右上帝。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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