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集两世

这是人能生活的地方么？

布莱恩皱着眉头辽望四周。如果不是太冷，这片洁白就象是童话世界。

风偶尔发出鬼哭一样的声音，卷着一些残雪飞上天，提醒着人们这里并不美好。

布莱恩向手里呵着热气，希望能暖和冻僵的手指。他们已经跟着这个当地人找到了湖边。

当地人仔细地研究雪地上的痕迹，对布莱恩示意方向，布莱恩一行四人就跟着他前行。他们的雪橇在雪地上画出几行五线谱一样的新鲜印迹。

布莱恩抬头看了看太阳，它这个样子悬在地平线上已经有两个小时了，显见这里现在是二十四小时的极地日照，太阳不会升起也不会坠下。布莱恩无法想象当这里转成极夜时，温度会是什么样子。

那两个人会活着么？布莱恩思考着将电话拨给马克，许久没有人听。他疑惑地皱了下眉。

在小村子的另一边，一栋尖顶房屋内，尚恩十二脱去了衣服将尼基六抱入怀中，然后将厚厚的被子盖在他们身上。房间的另一边一个身着毛皮的矮胖男人，将昏迷的奇恩一包在毛绒绒的兽皮中。

看到那男人转过身来，尚恩十二立即不断向他表示感谢。男人很温和的一笑，用蹩脚的英语很诚实地说：“如果他明天还醒不来，就是死了。”

“什么？”尼基六惊问，他只听懂‘死了’两个字。

尚恩十二转回头安慰尼基六：“没什么。他说他不会死。”

尼基六将信将疑地看着尚恩十二。

“我们这儿很偏僻，离最近的医院也有一段距离。我真搞不清楚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男人说。

尚恩十二只是点头，不说什么。

那男人转身向另一个房间走去：“你们休息一会儿吧，上帝保佑你们明天全好起来。”

这个收留了他们的人不同于马克托付的那些当地人，他是白种人。他的房子也是这里最明显的，红色的高耸的屋顶，在尚恩十二眼里就是绝望时的光明。

“你们不是这个岛上的人，我看的出来。来自哪个国家？”当这个男人看到门外的三个人时先这样问道。

他的英语讲的很怪，尚恩十二听了两遍也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国家？”尚恩十二愣愣地跟着他重复。

男人摇着头无奈地表示他的英文很不好，无法让尚恩十二听懂。但尚恩十二却是因为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所幸语言未能成为他帮助他们的障碍，他惊奇的发现这三个人竟然连预防严寒的基本常识都没有，更不要说自救了。他为他们做了简单而有效的处理，让他们好好休息，等待失温的身体慢慢恢复。

男人离开这个房间后，尼基六远远地打量着奇恩一，看着他被安放在温暖干燥之中，似乎会随时醒过来的样子。尼基六有些放心了。“我们得救了。”他靠在尚恩十二怀里轻轻地说。

温度从紧贴着的肌肤传过来，尼基六的低温症状在尚恩十二怀里很快就缓解了。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噪杂将他们吵醒，他们听到男主人在外面和什么人高声对话，然后男人兴高采烈地推开房门对尚恩十二说：“你们的朋友来了！”

尚恩十二皱紧眉头。

“我们的朋友？”尼基六疑惑地问。

“是的，他们在寻找你们。”

尚恩十二立即警觉。

尼基六想了想问道：“他们长什么样子。”

男人比划着说：“个子比较高，比较象英国人。总之肯定不是本地人。”

“也许是马克！”尼基六兴奋起来。

尚恩十二疑惑地看着尼基六，还不待再问什么，门前的男主人忽然被推到一边，他身后几个男人鱼灌涌进屋内。

这些人是完全陌生的，尚恩十二下意识地搂紧尼基六。

这几人都有冷酷的脸，不似常人。不需言语便是一种让人窒息的气势。尼基六不觉看的呆了。

布莱恩立在门边眯着眼睛打量房间内的三个人，待到看清尚恩十二的脸不禁楞了一下，他立即掏出电话拨出去，电话响了若干声才被接起。

“我想我看到了另一个尚恩……。”布莱恩对着电话说。

电话那边的人也许是思考了好一阵子，布莱恩等待回应的过程中，鹰一样的眼睛在屋里的三个人身上来回打量，过了好一会儿只见他对电话说：“明白了。”

看到布莱恩收起手机，尼基六立即问：“是马克么？”

布莱恩没什么表情。

“马克在哪儿？”

布莱恩的目光在相拥的两个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出去：“如果你们打算跟我走，就动作快点，我可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呆一分钟。”

-

离开格棱兰的过程，在尼基六看来，就象难以相信的梦。

他从直升机的弦窗看出去，不觉看的出神。那片冰雪大陆在视线里渐行渐远，眼前无垠的海面上飘浮着硕大的冰川，天地很冷清也很广阔。直升机升到高空之后，海平面上惨惨淡淡的太阳就在他们的脚下了。

许久后，当那片冰之海只有回首才能看到的时候，尼基六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从窗口转过头来。尚恩十二一直不放松观察着这些带走他们的人，这些人使尚恩十二感到极度不安。尼基六挽过尚恩十二的胳膊，握住了他的手，尚恩十二便转过头看他。

“我们以后会怎样呢？”尼基六轻轻地问。

尚恩十二微微地摇了下头，却很温和的看着他。

尼基六叹了口气说：“我们只有慢慢地去了解这个世界。”

尚恩十二不言语只是认真的看着尼基六忧郁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尼基六声音更小地说：“你知道克隆是什么意思么？”

尚恩十二疑惑地皱了下眉头。

尼基六说：“下面我要对你讲的话，我希望你不要太过惊讶。”尼基六停顿了一会儿，“我想，我们并不是正常的人……”

看到尚恩十二露出疑惑地表情，尼基六继续说下去：“不要激动，不要质问上帝为何对我们不公。我想这样的情绪是救不了我们的。”

尚恩十二费解地问：“你到底在讲什么？”

“让我来想个例子好了……如果把草的一片叶子剪下来插在土里让它生长，它最后是什么。”

“还是一颗草。”

“那么我们就是那些草，曾经只是别人的一部分的草。我和奇恩一一定是。我认为你也是……”

“什么？”尚恩十二绝不愿相信。

“这就是为什么你和那个尚恩长的一模一样的真正原因，我认为你们两个之间你是复制品的可能性比较大，你是他的复制品。”

这次尚恩十二连嘴巴都张的很大，他第一个念头是尼基六的脑子是不是冻出毛病，可看到尼基六的表情又不得不试着去相信。尼基六暗暗握紧他的手，黯然神伤地说：“撒旦的天堂是个多么奇怪的地方，你从来不疑惑么？被关在实验区的那些日子，我就有所感觉，只是不能确定是什么。当听到奇恩一说出克隆两个字我便立即醒悟了。很奇怪，我没有震惊与愤怒，我只是害怕，很害怕……那一瞬间我甚至愿意出卖我的一切去换取成为正常人的可能……”

“你是说我们都不是正常的人么？是复制品？别人的影子么？”尚恩十二的语气还带着明显的不相信。

“我不知道我们算是什么。”

“那你能说出来我们和正常人有什么不同？！”

尼基六思考了一会儿说：“每个人都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吧。但我们并不是独一无二的，有一个和我们完全一样的人。你可以说那是另一个自己。我们的出现是他要复制他自己。”

“什么？”

“也许你出自尚恩，你至少见过他了。我很想知道我出自于谁。”

……

也许是之前消耗了太多体能，尽管他们心中都极不平静，却都在直升机的轰鸣声中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尼基六在一个洁白的房间里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再不是撒旦天堂里让他习惯荧光灯。他怔了好一会儿，猛地坐起来，指着窗户的方向喊道：“奇恩一，是真的阳光！”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喊的这样大声，他的对面其实没有其它的床，更没有奇恩一。

尼基六跳到地板上，赤着脚推开门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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