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不长的走廊，很快到了尽头。在一张简陋的大桌子前，他看到一个陌生的人。他接近时，那男人转过头来，他看清那男人脸上的一条狰狞的疤，男人眯起眼睛看着站在门边不知所措的尼基六。这个人的目光让尼基六很紧张，他哆哆嗦嗦地问：“我想知道我在哪儿？”

刀疤男人竟不回答。

尼基六的声音更抖了：“和我一起的人，他们都在哪儿。”

“我就是和你一起的人。”那男人说着站起来走向他，他的手里还握着刚才一直在把玩的枪。

“我不懂~。”

“我想你应该知道你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我以为马克已经让你知道了。”

尼基六怔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是做杀手么？”

那男人经过他身边走进走廊：“我就是训练你的人，如果你不想最终被淘汰，就马上动起来。”

尼基六转过身来看男人的背影：“怎样才是被淘汰呢？”

“被其它新人杀死。”

……

-

“奇恩一和尚恩十二怎么样了。”尼基六在那男人让他选择一把枪时忍不住问道。

男人盯着枪架上了的一排枪不言语，绝不肯说一句多余的话。

“告诉我，奇恩一醒过来了么？”

那男人不耐烦地说：“这里的每把枪你都要试试，然后确定你适合用什么类型。”

“你只要告诉我他是不是没事了。”

男人强调：“我的任务只是训练你！”

“你也是杀手么？”

男人摆出一张冷脸，尼基六便明白他不会得到什么回答。尼基六心慌意乱地拿起一把枪，感觉不合手，又去摸另一把。那男人盯尼基六手皱了下眉头。应该说尼基六的手是完美的，纤细而灵活。男人忽然捏住尼基六的手腕。

“怎么了？”尼基六吓了一跳。

“你太单薄了，我一拳就能把你打散架。”

“那又怎样。”

“我的第一个徒弟就要是被淘汰么？”

尼基六颇为不服：“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被淘汰！”

-

训练极其枯燥和严酷，那男人基本不讲话。尼基六连这个男人的称呼都不能知道。

尼基六也不能知道所谓的最后的淘汰会是什么，越是不能了解他越是害怕；害怕又使得他更用心地训练。

最初的日子他心急如焚地想知道奇恩一和尚恩十二的消息，却根本无从知道。

马克呢？他也会猜测马克对他们的用意。但是马克再没有出现。想想自己第二次见到这个人竟大胆地说出爱慕的话，真是不可思议。那个时刻，他本不应该那样做，但是在马克的目光中他便一下子就不受控制了。那些接触紧张而又甜蜜着。在他的理解中，爱本应该是种互相靠近的默契，但是现在看来爱对于马克绝不是他所领悟的模样。马克不会象奇恩一，更不会象尚恩十二。他偶尔的暧昧目光背后其实更多的是冷酷和漠不关心。但无论怎样，他对尼基六都充满了极大的吸引力。

尼基六希望再见到他。

那样凝视着他的人，他怎么都不相信他会对自己无动于衷。

日子便在这些思索中飞逝而去。尼基六逐渐地想到尚恩十二和奇恩一也许也正和自己一样，接受着成为杀手的转变。可他们又身在何处呢？

这个尼基六向往的外面世界，现在只是一座临近郊区的空房子和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不言语的男人。当然刀疤男人偶尔会带他去市区转一转，采购一些必须的东西。尼基六在超级市场琳琅满目的商品前看花了眼睛。回到空房子后，他把偷塞进衣服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掏出来摆在床上，想着把哪些送给奇恩一，把哪些送给尚恩十二，哪些留给自己。

渐渐地他熟悉了他们附近的街道和房子。他学着刀疤男人一样低调，尽量不引人注意。也穿黑色的衣服，尽量面无表情。

“杀手，就要从心里是个杀手。”刀疤男人曾经说。

刀疤男人还说：“放弃你心里的美梦吧。”

-

放弃心里的美梦？这句话让尼基六又思索了很久。当你每天还会醒来，当你还有知觉，怎么能忘了向往的东西。自由、快乐、爱的人。每天都希望能离它们更近一点，每一天都会不由自主地让自己相信，最后都会好起来。可是清醒过来看看自己所拥有的，孤独与宿命是我应当接受的么？

“你得先让自己活着，马克不会留着一个没有价值的人。”刀疤男人说。

当尼基六把他第一次尝试做的蛋糕放在刀疤男人面前时，男人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训练之外的话。

两个月来尼基六观察到这男人很喜欢有巧克力的小蛋糕，但又常不满小蛋糕的单调。他很有心的对着电视学习做蛋糕的方法，用樱桃和松仔摆了图案。男人盯着眼前的蛋糕问尼基六：“你有什么事求我。”

“没有。”尼基六摇头微笑。经过这些日子他发现这男人虽然从来不笑，却也并不凶狠。“这是我无聊时做的，你如果喜欢给个笑脸就好了。”

男人自然不会对他笑，更不会吃他做的蛋糕，他只是冷冷地说：“你无须这么做。我们不是朋友也不是亲人，我也并不喜欢你一直和我在一起。所以这些做蛋糕的时间，你最好都用来练枪。”

尼基六毫不掩饰地露出生气的表情，他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

第二天早上，尼基六早早起来将手枪里的子弹一枚一枚地打进耙心。那男人忽然在身后说：“他们都叫我闪电手。因为我经常用匕首杀人而不是枪，我不喜欢听到太大的声音。”

“闪电手？”尼基六终于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可是这算什么名字。

闪电手递给尼基六一把又轻又薄的匕首：“力量是你的弱项，而灵敏是你的天赋。今天我要训练你真正的搏斗，你要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而避免短处。”

“你还认为我会被淘汰么？”

闪电手没什么表情：“不管是什么结果，你很快就不用每天再看着我了。”

“那你能告诉我，我的对手是些什么样的人么？”

闪电手摇头。

尼基六想了一会儿换了种方法问：“你觉得我会成为合格的杀人机器么？”

闪电手还是摇头：“尽管杀手有很多种类，但你却哪一类就算不上。你不适合做杀手。”

“我的射击很准，你看到了。而且你也说我的反应很快。”

闪电手不屑地说：“任何一个真正的杀手都会比你射击更准。而且你总是不稳定，因为你情绪化。”

尼基六把枪扔到一边咬着嘴唇不言语。过了一会儿他对闪电手说：“我可以求你帮个忙么？”

闪电手对尼基六的请求无动于衷，表示他并不会帮他什么。

但尼基六坚持讲出来：“我只求你帮我了解一下我那两个朋友的下落……”

“我做不到。”

“那么帮我把马克找来好不好。”

闪电手的语气有点不耐烦了：“马克也不能避免你被淘汰。”

“既然你认为我死掉的可能性很大，那么我需要现在做这些！”

“放弃所有愿望吧。你心里越是有放不下的人或事，你就越容易死。”

-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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